沐春有些驚訝,“小姐,您怎麼突然想要出府呢?您目前還在禁足,怕是出不去。”
“這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總之,這件事情攸關生死,我就是想出去!”
沐雪眉眼一動,“小姐,我有辦法。”
沐雪並沒有在意蘇瑾的意圖,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今小姐病中,又被禁足,殿下盛寵側妃,府內大小事務,必然都被封側妃把持,若請郎中入府,小姐的病情勢必會被她知曉,所以請郎中入府,定不如出府看郎中。想着,她拍了拍沐春的手臂,示意她和自己走,“正好我也想着請外面的郎中入府不妥,小姐想要出府,正巧我們可以出府看郎中。沐春,你和我去取些東西來,我們準備一下出府。”
半晌,天光微亮,屋外升起薄薄慘霧,看來時辰尚早。
墨韻閣內,因王妃失寵,所以加上沐春沐雪和芸嬤嬤這些陪嫁來的丫鬟僕婦外,也只有六七人而已。
明卉明霏是王府內新進的小丫頭,年紀小也貪睡些,這會還未起牀。芸嬤嬤在院中,是僅次於沐春沐雪的貼身僕婦,身份地位高一些,也不會早起,其他幾個僕婦更是偷懶慣了,所以這個時辰裏,院內起來的,只有沐春沐雪和蘇瑾三人。
趁着院內安靜,蘇瑾身着丫鬟服,隨着沐春沐雪一起往府門外走。爲了遮蓋她的面容,沐雪用了眉粉、胭脂混着珍珠粉調和了暗黑的粉脂,抹了蘇瑾個黑不溜秋,乍一看就是個不起眼的燒火丫頭。
三人魚貫通過王府紛繁複雜的長廊,徑直往府門外走去。
突然,在走上下一個長廊的時候,最前面的沐雪停了下來,只顧着往前走的沐春直接撞上她的後背,最後面的蘇瑾也一個踉蹌,差點撞上去。
沐春捂着腦袋,壓低着聲音問道,“前面怎麼了,怎麼突然停下來,我的……”
“噓……王管家在前面,我們繞道走。”沐雪不作停留,立即轉身往旁邊的角門走去,身後兩人也立即跟上,最後面的蘇瑾更是壓低了頭,生怕被人看見。
就在三人即將穿過角門時,身後響起了一個男人微微上揚的聲音,“站住!”
三人一怔,沐雪伶俐,立即轉身快走兩步,閃身站在兩人身前,並對着來人恭敬行禮,“王管家安好。”
王管家看着有四五十歲,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兩撇八字鬍,色眯眯盯着沐雪看,“這不是王妃身邊的沐雪姑娘麼,大清早的,你們這是要去哪?”
沐雪十分冷靜,“王妃病重,又被禁足,我們這不是想去書房,請殿下去看看王妃麼。”說罷,她不忘對着身後的沐春蘇瑾道,“沐春、沐秋,你們去請王爺。”
沐春得令,立即拉着蘇瑾往另一個方向走。
王管家一擡眼,“沐春姑娘也在啊,留步留步,容我交代幾句。”說着,他上前一步,一副不容推辭的模樣。
沐春無奈駐足,卻不忘推了蘇瑾一把,讓她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王管家自然也看見了蘇瑾,他皺着眉頭看了許久,疑惑地問道,“這是誰啊,眼生的很。”
沐雪趕緊解釋道,“這是蘇府舊僕,前些日子王妃病了,她擔心王妃身體,特意請了願來的。”
王管家又朝着蘇瑾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才訕訕回身,“王妃院裏的事,我自然不好插嘴,只是長成這副模樣呆在府內,怕污了各位主子的眼,還是早早打發了好。”
“哎,王妃不得寵,你們也跟着受罪,我看着着實心疼,你說你們這花一般的年紀,要是能……”
蘇瑾走遠了,再聽不見廊中的對話。
王府很大,院落建築都差不多一個樣。
此刻天光大亮,府內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各處都有打掃的人,蘇瑾只得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躲閃。誤打誤撞地,她來到一處獨立的建築旁,這裏四周都沒有任何人,看着孤獨而荒僻——也許是個無人的屋子。想着,她輕輕推開門,躲了進去。
古代房屋不隔音,屋內傳來隱隱約約的對話聲。
“……聖上……”
“……無用啊,……多疑,身份還是……”
“……去母留子……”
去母留子?這不是自己嚇唬封月凝的話嗎?
出於好奇,蘇瑾躡手躡腳靠近了些,屋內的對話聲也清晰了許多。
“殿下英明,成大事者,必果敢剛毅。”這聲音冷漠剛毅,感覺是個練家子。
“我只希望這一胎是個世子,這便是聖上的長孫。”這是位老者的聲音。
“聖上盼着這個長孫已經許久。”聲音低沉穩重,應該也上了些年級。
“只是可惜這個長孫不是嫡出。”好像還是那個老者。
“瑾兒仁善,又年輕康健,爲我誕下嫡子是早晚的事情。”
蘇瑾愣了一下,這個聲音,是王爺?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屋內安靜了下來,裏間突然厲聲喝道,“誰在門外?”
糟糕,被發現了。蘇瑾拔腿就往外跑,卻偏偏此刻外屋的門開了,一個衣着乾淨利落的小夥子進來,和她撞了個滿懷。
內屋人也開了門。
無處可逃的蘇瑾只得硬着頭皮站在原處。突然,她想起沐雪糊弄那個王管家時使用的藉口,便顫抖着聲音說道,“那個,王妃病重,想請你去探望。”
屋內突然沸騰起來。
“什麼?王妃病重了嗎?”
“不是說好轉了嗎?”
“殿下,王妃如今如何了?”
宸王殿下就站在屋門外,陰着臉盯着蘇瑾看了許久,這才轉身看向屋內焦急的人,聲音也顯得有些慌張,“各位莫急,我晨起時見瑾兒還十分精神,許是貪涼了些,使得病情有些反覆。”
說罷,他轉身往屋外走去,又急匆匆轉身向着屋內人拱手施禮,“各位大人莫怪,此刻我心念王妃身體,恐無暇商議國事。今日就先請各位回去,我們明日再議。”說罷,他對剛剛撞了蘇瑾的小夥子說道,“木青,替我送送大人們。”
蘇瑾瞠目結舌,萬萬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這個絲毫不待見王妃的冷漠王爺,竟然會爲了王妃放下政務?這不就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麼?
這是要立寵妻狂魔人設麼?拜託立人設能走點心麼?他這樣做,必然是有所圖的。
不過說起來,這一羣大臣也挺奇怪的,聽見王妃病重,竟然會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