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求生記 >第三十章 落第秀才的白日夢(上)
    那怕章子俊有作弊工具也害怕古代這樣的科舉,這哪裏是在科考,簡直就是在玩命,現在分成了三撥了,想必各地的考生也鬆了口氣吧,就說說那些路遠的考生,比如廣東、陝西、福建、雲南的這些考生,趕往應天府、順天府、備考,就需要提前最少二個月啓程,如果半道上生個病什麼的,那就別想了,所以提前一年、半年的大有人在,這就衍生出一些江湖奇聞,狐怪傳說,有些還被後人搬上了銀幕、寫成了小說,拍成了電視劇。

    就有這麼一件事,章子俊一看就笑出了聲,很明顯不知是那一位書生閒着沒事或是爲了生計,寫一篇出來換點程儀,明顯是假的,這不是聊齋麼?可是在古人看來就是真實的,千真萬確,真人真事。

    爲何古人要睜眼說瞎話,這是有原因的,每年趕考想魚躍龍門的人太多了,從縣試起,一路走來千山萬水好不容易跟士大夫靠上了,只要再進一步,就是體制內的人了,可是殘酷的搏殺後,往往只是百中其一,而剩下的全部成爲落第,想想這個比例有多大,從而應生了白日作夢,天上掉餡餅的傳說在這些落第書生中因應而生,所有的故事結局都是圓滿收結,從另一種方式來滿足落第後的不忿。

    傳統戲劇《追魚》就是描寫這樣的故事,秀才張生因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投奔從小訂的娃娃親,親家王員外家去,王家礙着情面,把張生收留在王府一處破敗後院中,放下話道:“要是張生能在會試中舉,就跟牡丹小姐成婚,不然就退婚。”

    此院落中一間茅草屋,一張書桌,一張牀鋪,一把缺了腿的椅子再也沒有別的了,屋前有一水潭,名喚“碧波潭”,某日張生實在是鬱悶,就對着水潭中的魚兒說起了苦悶,把所有的槽心事說了個遍,還大罵岳父薄情寡義,又怨牡丹小姐情薄,最後又說道:“魚兒啊,你那裏也是冰涼的水府,我這兒是寂寞書房,咱們可是同病相憐,哀乎一聲就回屋去了!

    不想碧波潭中跳起了一尾紅鯉魚,冒出水面後立變成了王小姐的模樣,正是張生訂的娃娃親,要成婚的未婚之妻啊,就這樣“王小姐”跟張生在後院私定終身,紅袖添香好不逍遙自在。

    好事不長,日久後被王員外發現了,氣的把女兒大罵一頓,可是女兒卻說從來沒去過那個破敗院子後,也看不上那個窮秀才,王員外生疑,在某日月圓偷偷察看,發現那女子長的跟女兒牡丹一模一樣,震驚之餘鬧上公堂,演了一出兩個牡丹鬧公堂的把戲。

    故事這樣編下去似乎有違聖人教導,讓許多讀聖賢書的人不喜,可是編這個故事的人明顯是此中高手啊,利用春秋筆法,把情節推向高峯。

    兩個牡丹鬧公堂後,一地雞毛,觀音娘娘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就派下天兵來捉拿鯉魚精,這時,鯉魚精纔跟張生說道:“本是水府鯉魚精也,怎奈見張生實在是運氣不好,憑着才學早就該是狀元郎了,所以才假扮牡丹前來私會,隨後愛上了張生云云,”

    張生聽後好不感動啊,眼淚嘩地一下就下來了,對比兩個牡丹,一個是欺貧愛富,一個是情深義重,沒說的,哪怕你是鯉魚精變的又何妨,正在此時,天兵下來了,弄出了一場鯉魚精大戰天兵的情節,這中間又穿插了許多鯉魚精跟張生的生離死別,觀音娘娘最也看不下去了,親自下凡收伏鯉魚精。

    鯉魚精求觀音娘娘情願拔去身上魚鱗,拋下千年修行做個凡人,也要跟張生共度一生,好麼又是一場拔魚鱗的情節,痛啊,最後變成了凡人,結局就是跟張生夫唱婦隨把家回,從此過上人間神仙一樣的生活,我織布來你挑水,我煮茶來你吟詩。

    情節發展到這裏,但凡看過此書的落第書生,心中由然升起了無窮的想象……妙哉!

    在這個故事中,滿足了所有落第書生的嚮往,明知是假,也會當真,學生怎麼沒遇上這樣的好事呢,羨慕嫉妒,最後恨啊,恨會試的失敗,落第後的不滿,要是誰說,這是個故事小抄之類的不能信啊,立馬就會被嫌棄,非人哉!

    接下去要說的是發生在景泰二年一樁“真實”的事。也是另一個白日夢,吳生趕考,路遇強盜,身無分文,夜宿寺廟,廟主對吳生說道:“施主這樣身無分文怎能上京,還是先打工,弄點銀錢也好當路費繼續前行。”

    一個秀才除了能寫幾筆字,實在是無一技之長啊,無奈之下答應了廟主一個差事,替人守墳月餘可得三兩紋銀。

    就這樣廟主帶着吳生去了委託的主家,一個大院,原主家早就人去樓空,在大院中有一新墳,廟主說道:“這個差事很適合你,你可以在書房內讀書,一邊讀書還能守着此墳,兩不耽誤,只要每日去隔壁客廳燒柱香即可,滿月後就給你酬勞,每日會有小廟送來齋飯,不必擔心餓着。”

    吳生一想很不錯,就住了下來,這樣平平安安地過了三天,這一日,閒着無聊出門走走,就來到了後院的這坐新墳,一看墓碑上寫着:“小女婉晴之墓”才知道原來是位小姐,年輕輕就這樣死了實屬可惜,哀嘆一聲後搖頭而回,隨後又來到了一處樓宇,擡頭一看,上面匾額上寫着“婉晴樓”,兩邊房柱上還有一首詩,左邊上“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右邊上“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不由感嘆一聲,妙哉!

    出於好奇,推門而入,可能是久不住人,裏面有些昏暗,聞着有股子黴味,不過到是還算整潔,看的出來,這是一間閨房,吳生有點不好意思,正想退出,眼角處瞟見牆上一幅畫,畫中一美女,走近一看,畫中的美人眼中似乎很哀怨地看着吳生,又羞澀地表情,讓人看了欲罷不能,心中由冉升起一種憐香惜玉感來。

    吳生觀畫良久,決定把這幅美人畫收走,掛到自己住處,這樣可以每日相見,以美人畫相陪也不失一種快樂啊。

    不日,吳生在院落中散心,眼望滿地落葉,才發覺已是入秋,西斜下的太陽把整院的樹枝染成了金色,不由感嘆起人生無常,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可是佛忘了還有一苦,書生科舉之苦啊。

    正在自憐自哀中,見到院內一位老婦在清掃落葉,就上前見禮,詢問道:“婆婆是此家中人嗎?”老婦沒有搭理,自顧清掃,吳生見老婦不想答理自己,就想轉身回書房,剛轉身只聽身後老婦說道:“知其樂,忘其苦。人生是一直跑下去的,沒有終點,過去無始,未來終。只有了脫生死,纔是終極目的,纔有了自己真正的家,阿彌陀佛蓮花開,極樂世界是我家。此位婉晴小姐就是這樣啊。”

    吳生一聽,明顯是說自己想不開,自尋煩惱,要知其樂,忘其苦纔是。

    吳生回道:“冒昧請問婆婆,婉晴小姐是怎麼死的?”

    只見老婦放下掃帚道:“病死的,可這病無藥可醫,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脫了生死,纔是終極目的,現在纔有了自己真正的家。”

    吳生又問道:“婉晴小姐得的什麼病,難道真的無藥可醫嗎?”

    老婦悠然一聲長嘆道:“這世上啊,有一種病能把好好的活人害死,就是”相思病,婉晴小姐就是得了此病,藥石不醫而死,可憐啊。”

    吳生又問道:“婉晴小姐書香門第,花容月貌,是那位公子王孫嫌棄她?”

    那老婦回道:“婉晴小姐的相思病,要是能知道是誰就好了,可偏偏害她的人是在夢中,自從婉晴小姐做了一個夢後,就茶飯不思,無人知道她夢中的人是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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