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求生記 >第一百七十九章 死道友不死貧道(十)
    章子俊上書南京吏部、戶部有人假冒朝廷官員,打着爲內宮採買物資之名,行騙廬州地方官府,要糧要銀巨數,現已抓了二名,不日將押送南京刑部。

    文書發出後,隨即就把段英派來的二個傳俸官及一行隨從派快船連夜押往南京,這樣的事動作一定要快,估計文書送達後,人犯也就到了,讓南京這批官老爺還沒反應時,把這個燙手山芋遞了上去。

    章子俊是喫準了這批不得志官老爺最痛恨宦官及傳俸官了,加上目前江南先是乾旱,後又大澇,太湖外溢,受災嚴重,而這些宦官又來盤剝,弄的一地雞毛,這怨氣沒處發,正好給他們送上人頭,讓南京跟京城去鬥吧,這纔是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而此時吳江正發生嚴重饑荒,田皆芫穢,大飢,鬥米百錢,人相食。郡縣官在寺庫內賑粥,聽人就食,但吏胥從中貪污,百姓所得無幾,死者如故。加上游僧聚集山林謀爲不軌,小則興造妖言煽惑人心,爲患極大。

    巡撫御史滕昭上書曰:“今蘇州等屢獲強盜,多系僧人,乞敕所司禁約。”正好廬州送來二名“假冒官員”,一查卻是傳俸出身,氣不打一處來,就跟宦官段英鬥了起來,不想這一斗來來回回三月後,結果史滕被劾而致仕。.

    生活中不乏喜歡擡槓的人,無論你說什麼,他都能唱唱反調。這些反駁往往不能就事論事,甚至毫無意義。而這種“槓精”從古至今一直都有。

    要說道槓精,應該是“子非魚”的惠施“濠梁之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惠子和莊子在濠梁遊玩,莊子說:“魚自由自在的真快樂啊。”咱們一般人聽到這話會怎麼說?一般就順着話頭“是啊,自由自在的真好”或者“我也想自由自在的”之類,對吧?

    惠子偏不,他就非要說:“你又不是魚,你是怎麼知道它快樂的?”

    莊子也不甘示弱,回懟:“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魚的快樂?”

    如果非說“槓精”有什麼優點,那就是執着!惠子繼續擡槓:“我不是你,所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你不是魚,所以你也不知道魚快不快樂!”要說這莊子也是“最佳辯手”,他說:“那就回到你問我的第一句話‘你是怎麼知道它快樂的’,你只有知道了我知道魚快樂纔會這麼問我,那我就告訴你,我就是在這個橋上知道的。”

    可以說諸子百家中的“名家”,簡直就是槓精的聚集地,公孫龍是“名家”離堅白派的代表人物,同樣也是“詭變學”的祖師,而他最着名的詭辯便是“白馬非馬”了。白馬顯然就是馬的一種,然而公孫龍卻通過一番詭辯愣是讓人接受了“白馬非馬”的理論,而他的這種詭辯更是讓當時乃至後世的很多大儒都無言以對。

    王安石與蘇軾不僅政見不合,在文學上也是針尖對麥芒。一次,蘇軾拜訪王安石時,看到桌上的詩箋:西風昨夜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蘇軾反覆推敲,發現了不合理之處——黃花就是菊花,深秋時節開放的菊花,最能經受風霜的考驗,怎會被西風吹落?信筆一揮,寫下一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

    王安石看過後,笑而不語,一紙文書將他貶到黃州做團練副使,畢竟眼見爲實,不如就給他一個見識黃花的機會。

    不久後,蘇東坡在黃州看到菊花在風中飄落,滿地金黃,才明白自己錯了。只能默默表示:好吧,在下輸了。然而蘇軾並沒有因此吸取教訓,當他看到王安石寫“明月當空叫,黃犬臥花心”時,老毛病又犯了,隨手改成“明月當空照,黃犬臥花蔭”。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詩中的“明月”是一種鳥,而“黃犬”則是一種昆蟲的名字。

    英明一世的蘇東坡,遇上王安石,卻接連敗下陣來,或許這就是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吧。

    蘇軾槓王安石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想到,在他離世六百多年後,一個叫毛奇齡的“奇才”橫空出世,一句話就槓得他啞口無言。

    這一切,皆源於他的作品《惠崇春江晚景》中的兩句: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毛奇齡就問:春江水暖,定該鴨知,鵝不知耶?槓的角度過於清奇,想來若是蘇子在天有靈,也只能表示:雖然隔了六百年,但還是證實了那句: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槓人者,必被人槓之。

    戶部給事中王博就是一個愛槓的人,在朝中槓的人人都怕他,就因爲此,前幾月廬州知府說吳江有水患,朝中人都不信,連國師李孜省也不信,什麼高氣壓、低氣壓,什麼熱帶氣旋、等溫線,弄的在朝人等還當是偈語聽之。可王博不這樣認爲,不管說最多的偈語,吳江水發了,太湖水溢了,全被廬州知府應驗了,身爲國師的李孜省不如一位熟讀聖賢書的廬州知府,肯定是假冒的法術,就上書貶李孜省一黨,這個舉動得到了朝中所有已聖人子弟自居的文官支持,雖然這個王博不討喜,總算是幹了一件合乎衆人的事。

    王博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不以聖人爲師,不以經文爲學,哀哉,以聖人爲師,以經文爲學,學以經世致用,修齊治平,這纔是一個君子應該要做的事情。李孜省之流,妖言惑衆,糜爛朝政,當天厭之。”

    就這樣,一場新的爭鬥在此時朝中興起,其結果又是一地雞毛。

    此時的章子俊正在家中做美味,這些年來,把家中的夫人們全培養成了喫貨,章子俊雖沒有什麼大錢,有錢也全投入到了實驗玻璃及提高鍊鋼上去了,可對喫食卻很是鋪張,這個鋪張是在明朝人看來,對章子俊看來說卻不覺得什麼,喫剩下的菜一般要麼倒掉,要麼給豬狗雞鴨喫,這是很正常的事,可在這個成化年代,卻是罪過,不管是大戶人家,還是一般小民,喫剩下的飯菜會留給下頓繼續喫,如果是在夏天,天熱容易變質,就放在蒸鍋上篜一下,中間不要打開鍋蓋,這樣的作法一般放置一整天,也不會壞,等要喫時再篜熱即可。

    而章子俊就要喫現煮的,不新鮮的飯食絕不喫,這是有教訓的,應飯食喫死的人,在成化年間可不少,就是所謂的食物中毒,越是天熱,越容易發生。

    別以爲在古代都能喫到美食,古代所謂的“美食”其實很普通,大多隻是能喫而以,能喫上鹽已經不錯了,可是也有皇宮大臣們,官宦世家這些大戶人家中出美食,有特別的廚子能做出幾道特別的風味,就說說喫貨蘇軾,大宋第一美食博主,要論宋朝喫貨,蘇軾若排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別人被貶:我好慘,我抑鬱了。蘇軾被貶:聽我說謝謝你,因爲有你,可以喫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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