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櫻落 >第三十五章 重回故地
    “你們是說,想看一下十年前那場縱火案的卷宗是嗎?”兩鬢髮白的老警員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兩人。東方鄺與武田正在埼玉縣的警局裏,從剛剛到的時候東方鄺就發現,警局裏人很少,基本都是上了年紀還仍就職的人,身邊的警員也從他們進來就向武田投去異樣的眼光。

    “老師,爲什麼總覺得他們看我們的眼神不太對呢?”東方鄺輕聲問道。

    “行了,一會兒再說。就拜託您幫幫忙吧。”武田向着老警員微微躬身。

    “....知道了,等我一下,因爲時間隔了太久,找起來需要花點時間,跟我來。”他喫力地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腰,向着另一邊的檔案室走去。

    “我看看...07年...”老警員伸手推了推即將滑落的眼鏡,在偌大的架子上翻找着,堆積已久的卷宗上佈滿了灰塵,細小的動作都印的東方鄺不斷咳嗽。

    “找到了。”老警員從一堆文件中抽出一本,拍了拍上面的灰,丟到了桌上,東方鄺上前拾起,緩緩拉開表面的繩釦。

    “非常感謝。”武田說道。

    “不用對我道謝,畢竟這個案子對於我們來說,最好是永遠都不要再次打開,當年發生的事情,武田警官你是最清楚的。”老警員表情陰冷的看向武田,轉身扶着腰向外走去,“你們想帶走也行,這東西,我們警署裏沒人再想碰了。”

    “.....”武田嘆了口氣,“走吧。”

    “我們真就直接把卷宗帶走嗎?這不符合規矩吧....”東方鄺有些猶豫。

    “你也看到了,這個案件在他們眼裏,最好是永遠待在灰塵中,我也一樣,走吧,去當時的案發現場,具體的路上說。”武田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吉普在駛出警署,在大街上慢慢地開着,東方鄺一邊注視前方,一邊抽空翻看着卷宗,武田在一旁打量窗外的景象。

    “老師,從剛剛進入警署我就覺得不對勁,爲什麼都是一些年紀很大的警員呢?按理說,每一年都應該有年輕警員的加入纔對啊?”

    “...他們都走了。”

    “啊?爲什麼?”

    “當年的案件,因爲事發突然,等我們接到鄰居的報警趕到現場,已經什麼都不剩了,案發現場的慘狀,到現在都是我的噩夢。燒焦的屍塊,空氣中瀰漫的怪異氣味,現場的警員無一不爲之感到噁心和恐懼。”武田沉沉地出了一口氣。

    “所以是因爲那起案件對年輕警員造成的心理壓力太大,所以他們才離開的嗎?”東方鄺接着問道。

    “不止是這樣,當時倖存的村井,我們在他木納的眼中看到的,不單單是恐懼,還有一種無盡的絕望,兇手的作案手法,殘忍程度都是我們見到過最誇張,也是最惡劣的。很多年輕警員連着很久,整夜整夜地做噩夢,也紛紛對這種案件產生恐懼感,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會這樣,不再對於破案充滿激情,所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基本都申請外調去到一些很基礎的部門,或者直接放棄警察這一職業。”武田說着低下了頭,“剛剛你見到的那名老警員,之前是和我一起處理的那個案件,他也曾是千葉警署的刑偵科組長。但是因爲案情過於惡劣,上級不斷施壓,讓我們封鎖消息,將案子沉底,他本來打算和我一起調查清楚,但是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上級的壓力,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上前線,整天自己待在警局裏處理盜竊或者其他雞毛蒜皮的小案件。”

    “這個案件,真的有這麼誇張嗎?能夠同時擊潰這麼多人的心理?”東方鄺有些驚訝的回答道。

    “東方啊,我之所以沒有跟你們提起過這個案件,是怕你們會倚着自己年輕,充滿熱情而擅自去觸碰它。我已經見過很多像你一樣滿身正義感的警員因爲這起案件放棄了自己,我不想你們也這樣。”

    “老師,我和他們不同。”

    “但願吧。”

    東方鄺將車停在了一家便利店外。

    “老師,我去買兩瓶水,您等我一下。”他將頭伸進車窗說着,右手不禁抓起了卷宗。

    便利店了,他向店員要了一杯熱水,坐到一旁的長椅上,打開了卷宗。最開始對於案情的描述,和之前搜索到的信息沒有什麼太大差別,詳述了案發時間,地點,以及作案手法。東方鄺並沒有感覺到武田所說的那種“恐懼感”,十分冷靜地喝了一口水。但當他翻到下一頁,紙張上出現的現場圖片,在一瞬間,彷彿一種電擊的感覺遊走在全身上下,同時,他感覺自己的胃裏翻江倒海,若不是加以剋制,剛剛喝進去的水會直接噴射出來。

    只見已經泛黃的紙張上橫七豎八擺放着黑白的圖片,雖然模糊,但是可以依稀辨別出那是人的身體部位,焦炭般的顏色儘管是黑白背景,卻也詭異般異常明顯。他翻動卷宗的手微微顫抖,接下來的照片愈發殘忍,斷肢,甚至是皮膚上已經燒焦,殘剩無幾的毛髮,都能淨收眼底。東方鄺移開視線,頓了一下,極度的不適感讓他渾身都迸發出雞皮疙瘩。

    武田透過車窗看着便利店中渾身顫抖的東方鄺,輕輕嘆了一口氣。

    他稍微調整了一下狀態,雖然說從警以來處理過無數大大的刑事案件,也見識過各種各樣不同的手法,但眼前卷宗上的圖片絕對是他印象中手法最殘忍,最噁心的。兇手貌似使用的是比較粗糙的鈍器,活生生經過一次次摩擦,將肢體切割開來,隨後將其丟進大火中,想到這裏,他貌似也感覺身邊環繞着火舌的躁動聲,皮膚血肉灼燒的味道,還有少年無助的吶喊聲。東方鄺猛地將現場圖片翻到一邊,身上不知何時已經滲出了汗珠,彷彿自己剛剛死裏逃生一般。

    東方鄺鼓足勇氣重新將視線移回到卷宗上,那是當時倖存者的照片。雖然是黑白相片,但是可以清晰地看到男孩渾身都是傷口,身上的衣服也因爲大火變得殘破不堪,他眼神空洞,張開的嘴像是在說着什麼,他血肉模糊的雙手死死抱着懷中的小女孩,這個形象和遠處燃着熊熊大火的房子形成了一種莫名的違和感。

    他坐不住了,關上卷宗,腳步恍惚的走出了便利店,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跟他打招呼的店員。

    “....”東方鄺坐回駕駛位,有些失魂落魄的繫上安全帶,雙手盲目地扶上方向盤。

    “你沒事吧?”武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老師,我沒事。”東方鄺回答着,啓動了汽車。

    “在前面的街道停車就行,剩下的路我們走過去。”武田看着他說道。

    “爲什麼?”東方鄺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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