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點,別吵醒了他。”低沉聲音提醒道。
“不用怕,他已經被我的幻陣操縱了五感,就算你現在去他耳邊敲鑼打鼓也喚不醒他。”尖細聲音笑道。
“哼哼,先前你也是這麼說的。”低沉聲音冷笑一聲,顯然並不怎麼相信那人的話語。
“哎。”似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一道瘦小人影搖了搖頭,率先從霧色中走出,露出了真面目。
他的外表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唯有一雙招風耳比較引人注目。
在他出來不久後,四周的濃霧漸漸開始消散,也暴露了另一人的行跡。
那人右手齊腕而斷,正是先前被墨寒生斬了一隻手掌之人。
他生得五大三粗,一雙豹眼更添幾分凶煞之氣,但此刻卻是面色有些蒼白,斷腕上已經止住了血,胡亂纏着些布條。
豹眼男子上前幾步,站到招風耳男子身側,看着眼前一幕忍不住埋怨道:“有這等手段你不早點用,害老子憑白丟了一隻手。”
招風耳聞言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這般容易,若不是有此地瘴氣和迷神香之助,以我的修爲如何能輕易催動此陣?”
豹眼男子撇了撇嘴也不再糾結此事,問道::“現在該如何做?”
招風耳眼珠子滴溜一轉,笑道:“你只需悄悄走過去,一刀削下那小子的頭顱,他反應不過來的。”
也難怪他如此說,此時的墨寒生正猶如一隻野獸一樣在林間狼狽逃竄,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樣。
無論石山在身後如何撕咬,抓撓,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其實先前在墨寒生開口挑釁對手時,他便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以墨寒生的性格,在這種情況下,若是真的找到對手畢竟會以雷霆手段除掉對方,纔不會說那麼多廢話。
而它之所以對法陣沒有絲毫察覺,一來是霧色太濃遮蔽了視線,二來是法力全失感受不到法陣中元炁的波動,三則是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區區煉炁境的修士能佈置出幻陣這樣的東西。
此時,墨寒生五感皆被矇蔽,已經完全迷失在了法陣之中,無法自拔。
石山忍不住心中氣惱道:“都怪這小子神思如此孱弱,隨便來個什麼迷香幻陣都能中招。”
正當它暗自惱怒之時,不遠處的二人卻爲如何對付墨寒生髮生了爭執。
豹眼男子質問道:“既然他反應不過來,你爲何不自己去?”
招風耳嘿嘿笑道:“這不是老哥你力氣大嘛。”
豹眼男子冷笑道:“少糊弄老子,你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砍個人頭的力氣還是有的。”
招風耳解釋道:“對方還有個同夥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手過,我估摸着他定還藏在暗處等着偷襲,所以……”
豹眼男子臉上不善,打斷道:“所以你就想着讓老子做替死鬼,你小子夠狠的啊。”
“哪能啊。”招風耳打了個哈哈道,“老哥你的功體最擅長的便是防禦,那躲在暗處之人如此鬼鬼祟祟,多半沒有什麼真本事,如何能傷得了你?”
“哼!”
一說到此,豹眼男子臉上反而變得難看異常。
先前自己就是輕信了對方的話,才導致憑白斷了一隻手,如今有了教訓,又怎肯再讓自己涉險。
招風耳眼見說不動對方,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豹眼男子單手抱臂,略一沉吟道:“看這小子上躥下跳跟只猴似的,便等到他筋疲力盡再出手不遲。”
招風耳苦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恐怕到時候他還未力竭,我這法陣先撐持不住了。”
豹眼男子突然打量了一眼四周,小聲提議道:“這小子如此難纏,身邊還藏着一個至今尚未露面的同夥。這塊骨頭太難啃了,不如咱們跑吧。”
他說到此處,見豹眼男子神色有異,當即語氣不善道:“你不要想着撇下我獨自逃走,若是如此我還不如現在就棄了法陣,看看到時這小子究竟會去追誰?”
豹眼男子聞言臉色頓時有些不自然,乾笑兩聲道:“你誤會了,我方纔只是在想對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講義氣了,怎會做出如此背信棄義之事?”
招風耳也跟着他呵呵笑了兩聲,至於心裏怎麼想的便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招風耳終於變得有些急躁,開口道:“這樣吧,公平起見,你我二人一同出手。你負責對付那藏在暗處之人,我負責取下這小子的人頭。”
豹眼男子聞言狐疑道:“爲何不是你去對付那藏在暗處之人,我來取這小子人頭?”
招風耳白了他一眼:“那換換?”
豹眼男子一咬牙:“換。”
“好。”
二人達成共識,便開始朝着墨寒生逼近。
走到中途,豹眼男子忽然停下了腳步。
招風耳終於不耐煩起來,惱怒道:“你又要如何?”
豹眼男子看着在雪地上各種飛竄,持刀亂舞的墨寒生,不禁猶豫道:“你說,這小子有沒有可能像方纔一樣在故意做戲引我們上當?”
招風耳排着胸脯道:“放心,我的幻陣可是花大代價得來的,不會有破綻的。”
話音剛落,卻聽前方傳來墨寒生的聲音:“閣下好手段,可惜還是讓我看出了破綻。”
“你還說不會有問題?”豹眼男子登時汗毛炸立,魂飛天外,二話不說抽身疾退。
招風耳則是一臉愕然地看向墨寒生,驚疑不定。
只見墨寒生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動作,低着頭看不清神色:“我雖然中了閣下的幻術,卻也不至於神智全失。閣下若只是在幻境中施展些厲害的法術或許真能令我身陷迷夢無法自知,怪只怪閣下牛皮吹得太大,連言出法隨這種級別的神通也拿出來了,如何能不令在下起疑?”
聽墨寒生如此說,招風耳的神情愈發愕然,小心上前幾步想要去探查他的眼神。
“若閣下沒有別的手段了,就讓在下送你上路吧。”墨寒生說罷擡起頭,閉上雙眼,竟提刀朝着招風耳的方向飛身衝去。
招風耳見他毫無徵兆地衝向自己也是吃了一驚,急急後退。
豹眼男子見狀,早已躲到了老遠,做好了獨自逃跑的打算。
墨寒生速度太快,一下子就衝到招風耳的身前。
招風耳驚駭間慌亂了腳步,不慎踩中一處雪坑跌坐在了地上。
墨寒生飛身一躍而起,衝着他一刀斬下。
砰。
短刀砍在招風耳腳前的雪地上,積雪炸飛濺了他一臉。
招風耳心怦怦直跳,目光怔怔看着墨寒生,胯間隱有一股溫熱的溼意。
卻見墨寒生忽然一個轉身,又向前奔跑了數丈,無端對着空氣胡亂揮砍了起來。
招風耳撲騰着雙腿在雪地上滑行,留下一道微黃的細長痕跡。
一直退出十多丈遠,他才終於敢踉蹌着站起身。
豹眼男子不知何時已經摺返,悄悄來到招風耳身旁。
他隱約聞到一股尿騷味,卻沒有在意,畢竟生死關頭,誰還有心思關注這些小事。
他靠近招風耳,小聲問道:“怎麼回事,他不是已經看破了幻境,爲何沒有殺你?”
招風耳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喉間略微有些乾澀,搖搖頭道:“他只是看出了幻境,並非看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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