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生越想越覺得這種猜測比較接近真相,先前,獨眼男子由於忌憚本已決定對自己放行,卻因爲駝背老者突然喊出“異寶”二字而反悔。
自己分明連他口中的“異寶”是何物都不知道,但獨眼男子卻已經擺出了非殺自己不可的架勢。
他顯然對這隻炁靈異常在意,甚至像在意自己的性命一樣。
事實上,此物本就直接決定了他的生死。
正因如此,他纔會毅然決然要與自己拼個你死我活。
雲夢峽谷雖說入口極多,但佔地面積之大地形之複雜,也令入谷的修士很難在十日之內尋到其他的入口。
獨眼男子若要與白執事匯合,便只能選擇由從最初的入口返回。
他擔心自己生出貪慾,會聯合落日宗的其餘弟子在峽關前埋伏他,這纔不肯放自己離去。
石山點了點頭,贊同道:“這倒確是更能說得通一些。”
墨寒生舉起手中的錦帕和彎刀:“我記得你說過,沒有門派家族支持的散修一般日子過得都極其窮困寒酸,很難攢下元玉去購置好的法器,但此人手中這兩件法器,在低階修士中,即便是那些有宗門背景支撐的優秀弟子也很難得到。”
石山皺眉道:“你是說這兩件法器與那個白執事有關?”
“不排除這種可能,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須得提防着他一些纔是。”
“你心中有數就好。”
說話間,墨寒生已將這兩件法器收入乾坤戒中。
他在獨眼男子身上一陣摸索,只找到了何師兄一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散修窮到賣褲子的說法果真不是隨便說說的。
幸好何師兄和駝背老者二人的家底還算殷實,給之前被墨寒生搬空一大半的乾坤戒填補了不小的空間。
墨寒生想了想,在地上刨了一堆積雪,將三人的屍體匆匆掩蓋住。
李紅梅和小胖子去向未明、生死不知,他可沒有時間和閒心去替三人刨坑埋土。
他取出李紅梅準備的一些傷藥,簡單地處理了一下傷口就開始繼續趕路了。
————
三日前,墨寒生三人與藤精、花魅戰鬥的地方。
雪地上一片狼藉,無數的藤蔓碎片散作七零八落,有的開始泛黃枯萎,有的已經燒至灰黑。
而在靠南的一處角落裏,一根翠綠的空心竹管從雪層中探出,隱藏在堆疊的碎葉之間。
若是有人見到這一幕一定會覺得有些蹊蹺,此處四面皆是古樹巨木,爲何會出現竹管這樣的東西?
但這根竹管的位置十分隱蔽,卻是很難被人發現。
竹管附近的積雪忽然鬆動了。
雪層碎開裂口,一顆人頭從中探出,周身濺起腥臭粘稠的黑泥,這底下原來是一處沼澤。
人影身上泛着微弱的青光,有些艱難地爬上了岸。
他深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露出了真容,正是在峽關中銷聲匿跡多日的小胖子。
小胖子被藤蔓逼得四處逃竄,一不留神腳下踩空落入了沼澤之中。
當時天色昏暗,小胖子心思一動,當即便藏到了泥沼下方來躲避藤蔓的攻擊。
有宗門的護身術防護,加上那根翠綠的細長竹管倒不至於淹死在沼澤下方。
他這一躲便是數日,一直到真氣耗盡,飢腸轆轆纔敢出來。
小胖子踉蹌着走到一棵古樹旁坐下,從包袱中取出一些喫食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幸虧入谷之時,墨寒生和李紅梅分了一些藥物和乾糧給他,否則他恐怕要成爲第一個沒被兇獸妖物喫掉,卻活活餓死在雲夢峽谷中的修士了。
小胖子嘴裏“咔咔作響,喫得正歡時,卻忽聞不遠處傳來一道古怪的聲響。
他循聲望去,卻見對面一棵更加高大粗壯的古樹下也坐着一道身影。
那身影卻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朵花,一朵非常奇怪的花。
底下是四條纖長的白鬚細足,中間是青蟒一般的長條身軀,而頂部則是一朵佈滿斑點巨大紅花,正是那日攻擊墨寒生的花魅。
但當晚夜色太黑,此物也是從火牆躥出一閃而過,頂着墨寒生的身體就匆匆消失了。
小胖子眨巴了下眼睛,一時竟沒能認出這隻花魅正是當日攻擊一行三人的兇物。
花魅發出一陣低沉的**,似是非常痛苦和難受。
小胖子打量了幾眼,然後放下乾糧小心靠了上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還未等他靠近,卻聽那怪物發出一聲兇狠的嘶吼,五片花瓣的中間裂開一張猙獰的大嘴。
森然的尖牙中心,一條如蛙舌一般的猩紅花蕊探出。
小胖子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哪還敢再靠近,轉身便手腳並用,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甚至連頭都沒回過一下,自然也就無法發現,那怪物其實早已經無法動彈一下了。
此時,花魅的四條須足已無力支撐住身軀,正癱軟在雪地上一動不動。
而它原本粗長的油綠身軀也早已變了形,被生生漲大了一倍,就像是懷孕了的婦女一般,又像是是有什麼東西卡在它的肚子裏。
————
一道紅色的身影在雪中緩步行走,正是那名紅鸞峯的孤傲少年。
他孤身一人在這峽谷中闖了三天,渾身竟沒有一絲狼狽的跡象,臉上也是十分的淡定和從容。
他走到一個山洞前站定,洞口被積雪堵住,隱隱露出一個小口。
紅衣少年拿出一張地圖照着山體比對了一下,喃喃自語道:“應該就是此地了。”
他笑了笑,臉頰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擡手一道掌風擊碎了洞口的積雪。
“待我取了此妖物的性命,將內膽拿回去,看你們誰還敢小瞧我?”
說罷,紅衣少年擡腳步入動中。
不久後,洞中忽然傳出一聲響徹天地的怒吼,驚得大地震盪,山野皆懼。
洞頂的積雪簌簌而下,岩石飛滾,隨後,洞中便只剩下一片叮叮咚咚的打鬥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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