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他如何敢答應下來?
且不說在場的紅鸞峯修士修爲都遠勝於他,即便其中真有能一戰之人,他又如何敢開口挑戰。
若是真因此輸了,沐飛鳶只怕真會去將師尊的丹爐砸碎,但在那之前先碎掉的肯定是自己的腦袋。
若是僥倖贏了,即便沐飛鳶真將紅鸞峯輸與他,自己難道真敢不要命收下不成?
於勁松連連作揖求饒,只推說自己是一時口無遮攔,失了分寸。
“毫無膽氣的弱男人,滾開!”沐飛鳶不屑地看了於勁松一眼,衣袖輕甩將其掀飛了出去十數丈。
於勁松栽入一片灌叢中,他以真氣護體,雖不至於受傷卻也是十分狼狽的模樣。
但他不敢多說一句,趁機鑽進了樹蔭後躲了起來,生怕沐飛鳶一個不高興再給自己一袖子。
沐飛鳶做完並沒有後續動作,似是懶得多看他一眼。
她扭過頭來,一隻手仍搭在墨寒生的肩上,下巴落在他另一側的肩頭,動作顯得愈發親暱:“我方纔沒有說清楚,若是你加入紅鸞峯,可直接拜在本座門下。如何,心不心動?”
她雖沒從未修煉過魅術,但天生國色配上空靈玄妙的嗓音,憑這一個動作便可令萬千男人把持不住。
可惜墨寒生只是微微向一旁側頭,避開了沐飛鳶在耳畔的輕語:“多謝首座擡愛,弟子資質愚鈍實在不敢高攀。”
沐飛鳶這一舉動着實令四周的一衆修士都不禁一陣側目,暗道這白鷺峯的小子究竟是何方高人,竟令得紅鸞峯首座如此垂青?
更令衆人詫異不解的是,本應受寵若驚的墨寒生竟一口回絕了,觀其神色一臉淡然,竟是沒有絲毫猶豫的樣子。
若是換了旁人,能拜在沐飛鳶的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幸事,但對於墨寒生來說,紅鸞峯首座弟子這個身份可太過於惹眼。
他只想在落日山上低調行事,待到時機成熟便早日離去,可絲毫不願引起全宗門上下的關注。
沐飛鳶臉上的笑意迅速消退,這還是她頭一回被一個男人拒絕,兩次。
“不過是逗你玩的,憑你的修爲想要拜入本座門下還早一百年呢。”沐飛鳶輕哼一聲,收回搭在墨寒生肩上的手臂。
她向前擡腳邁出一步,下一瞬人已出現在了三丈之外,再一瞬又飛到了高空之上。
她如一隻輕盈的藍蝶翩然落下,立於山巔最高之處,迎風而立,傲視羣峯。
衆人頓時釋然,這樣才符合情理嘛。
衆所周知,沐飛鳶平日裏一向閒散慵懶,玩世不恭,方纔一番話不過是一時戲言,當不得真。
那個白衣小子不過區區煉炁境,哪裏入得了紅鸞峯首座的法眼?
但熟知沐飛鳶的人都知曉,首座大人可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做出過如此親暱的舉動。
例如此時恰好站在沐飛鳶身側的妙玉護法,便隱隱能看到自家首座暴露在朝陽下的額角上,清晰可見的青筋凸起。
原本墨寒生的容貌就難免會引人注意,經過方纔這一段小插曲,紅鸞峯之人對於這個一身白衣的俊郎男子就愈發好奇了。
趁着時辰尚早,落日宗一衆女修都陸續向着墨寒生二人而來。
她們大多都與李紅梅相熟,便藉着敘舊的幌子三三兩兩而來,上前暗中打量墨寒生。
這一點,紅鸞峯的男修們顯然也注意到了,比對過墨寒生與自己的面容,紛紛生出幾分不甘和妒忌。
對於紅鸞峯衆人的反應,墨寒生有些頭疼不已,尤其是其中幾名年歲較輕的女修,明顯對自己表現出了幾分心動的意思。
李紅梅見狀,主動上前應對那些人,畢竟墨寒生若是與衆人接觸過多,萬一暴露了什麼就很麻煩。
漸漸地,一衆女修也發現了,今日的李紅梅似乎與往日有些不太一樣。
她不再似往日一般逢人便笑,雖在禮節上絲毫沒有偏差,但態度卻變得十分冷淡,甚至是冷漠。
女修們心念轉動,便以爲李紅梅是在與自己等人爭風喫醋,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便陸續離去了。
唯有墨寒生知曉李紅梅變化的真實原因,對此他樂見其成。
她本應是雪山之巔,傲然獨立的一株梅,若非生活所迫,何須強顏歡笑、曲意逢迎?
或許,如今的姿態纔是她原本應有的面目,也是墨寒生最想看到的樣子。
不想笑便不用笑,這樣很好。
不過,此時李紅梅臉上的冷意卻讓墨寒生有些微寒:“你認識沐首座?”
墨寒生一怔:“上次在山門前見過一面。”
“你沒對我說過,那一次遇到了沐首座。”李紅梅想起來了,是上一次墨寒生獨自一人偷偷下山的時候。
墨寒生解釋道:“只是匆匆見過一面,並未發生什麼,所以沒有太當一回事。”
李紅梅一臉狐疑:“什麼都沒發生?但瞧她方纔的舉動似乎與你很熟的樣子。”
墨寒生輕咳一聲,扭頭望向遠處:“那個女人,腦子可能有點不太正常。”
“在紅鸞峯的地頭上說此峯首座的壞話,你應該是落日宗開宗立派以來第一人了,就不怕被人聽到?”李紅梅面無表情掃了一眼四周。
此刻各峯弟子齊聚紅鸞峯上,都在等待啓程前往煉妖宗。
此次祝壽可不像雲夢峽谷之行那般兇險,衆人都在專注於與身旁的同門談笑,並未放出靈識刻意查探,自然沒有注意到二人的對話。
唯有站在沐飛鳶身側的妙玉護法,不經意看到自家首座腳下踩着的山崖不知何時有一道裂縫。
這個地方先前有裂縫嗎,是剛出現的嗎?
妙玉護法有些不太確定。
她悄悄打量了沐飛鳶一眼,心道莫非首座下山一段時日回來又變重了?
不過這一點裂縫對沐飛鳶來說,自然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脅,她只是掃了一眼便沒有當回事。
這一點墨寒生自然不可能注意到,他想起自己兩次見到沐飛鳶的場景,不由讚歎道:“說起來,這個沐首座當真是有些神出鬼沒。”
李紅梅道:“沐首座是風系修士,本就以速度見長,這一點不足爲奇。”
墨寒生奇道:“莫非他也同那位何師兄一樣,是罕見的鳴風靈體?”
李紅梅搖搖頭道:“沐首座可是傳說中的扶搖法體,何師兄的鳴風靈體根本沒有與其相提並論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