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陰仙途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潮洶涌(四)
    白朗靜靜看着這一幕,神情一如往昔般平靜,唯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少婦站起身,看着院中還在持續不斷的驟雨,輕聲道:“夫君,對不住。”

    白朗微微側目:“爲何突然這樣說?”

    少婦滿臉歉意道:“妾身入門多年,卻始終未能爲夫君誕下一兒半女,實在是有愧白家列祖列宗。”

    白朗訓道:“少說胡話。”

    少婦雙脣未抿,望着雨幕默不作聲。

    見其這幅模樣,白朗不自覺心中一軟,面上浮現少有的溫柔:“這並非你之過錯,無需苛求自己。天色以晚,早些回去睡吧。”

    聽到白朗的安慰之語,少婦心中反而愈發愧疚,但並未將心思表露出來。

    她強顏歡笑,對着白朗施禮道:“夫君也要早些歇息纔是。”

    說完,她轉身回房去了。

    少婦剛走不久,長廊中又出現一道修長身影。

    “朗兒。”

    一個醇厚的嗓音響起,白朗回身望去,眼前出現一箇中年模樣的儒衫修士。

    此人身材修長,眉目方正,說話間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氣。

    他名叫白敬軒,便是已死的方懷口中那名白師伯,也是此次煉妖老祖大壽,負責操辦壽宴一應事宜之人。

    白朗上前見禮:“父親。”

    白敬軒望着少婦離去的方向:“單柔是個好媳婦,你要好好待她。”

    白朗低着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神色,沒有迴應。

    白敬軒問道:“可有見過方懷師侄?他下午去風雨樓取情報,算算時辰應該已經到了纔是。”

    白朗神色如常,道:“他方纔已經來過了。”

    白敬軒皺眉道:“已經來過了,爲何沒來見我?”

    白朗道:“據方懷所說,此次情報中未有什麼有用的消息。他覺得此次壽宴不會有什麼問題,又急着回去休息,便託我向你轉達。”

    白敬軒聽罷,有些不悅道:“這個小子,不論情報有用無用,他都該親自交予我纔是,如何敢這般輕忽怠慢?”

    白朗道:“此次壽宴聲勢浩大,衆人這一陣子都十分操勞,方懷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況且,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在我煉妖宗的地盤上,又有何人不知死活敢來造次?”

    “沒想到,你竟會主動替那小子說話?”白敬軒有些意外,自己這個兒子自幼孤僻異常,與宗門之人都甚少有所來往。

    此次壽宴,他也是主動請纓來協助自己操辦各項事宜,替自己分擔了許多煩憂之事。

    白朗自知說得有些多,轉身望向雨幕:“人總是要有所改變的,不是嗎?”

    對此,白敬軒雖說訝異,卻也十分欣慰於白朗的轉變。

    待自己駕鶴西去之後,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身世坎坷,性情孤僻的兒子。

    若是他能學着承擔一些宗門事務,與門內之人打好關係,平穩渡過餘生應是不難。

    想到此處,白敬軒笑道:“這段時日辛苦你了,明日便是壽宴舉行之日,早些休息吧。”

    “是。”白朗應了一聲擡腳離去,身形逐漸隱沒於黑暗之中。

    ——

    ——

    四方城,城主府的書房還亮着燈火。

    屋中有兩道人影,其中一個是這件書房的主人,也是四方城最高的掌權者,城主——水傾河。

    他端坐於主位,面前的案上堆着兩疊分別由下屬蒐集和風雨樓送來的情報。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頭戴白巾,手持羽扇的青衣儒生。

    此人乃是水傾河手下的得力干將,四聖關之一的青龍關關主——太叔崢嶸,也是四方城第一智囊,掌管城中一應政務。

    水傾河將手中的一份情報置於案上:“這段時間,城中涌入了不少妖獸。”

    太叔崢嶸道:“的確,光是千機門四大長老帶入城中的妖物就不下百隻了,而且各個道行不淺的樣子。”

    水傾河冷笑一聲:“千機門與煉妖宗百年來一直不合,此次四大長老齊出前來祝壽,若說其中沒鬼又有誰信?”

    太叔崢嶸道:“這種情況下,我四方城該如何做?”

    水傾河道:“朱雀掌管財事,讓他備上一份厚禮,代我前去祝壽即可。”

    太叔崢嶸問道:“城主要在壽宴舉行前夕,臨時改變主意?”

    水傾河解釋道:“妖族此次傾巢而出,必定來者不善。雖說煉妖宗吸引了所有目光,也不排除妖族有暗度陳倉,襲擊我四方城的可能。值此關鍵時期,本城主要親自坐鎮四方城,傳令下去讓玄武加強城中守備。”

    “是。”太叔崢嶸應了一聲,正要下去傳達,卻又似想起了什麼,“若是妖族真是衝煉妖宗而來,四方城要出手相助嗎?”

    水傾河擺擺手:“靜觀其變即可。”

    太叔崢嶸道:“如此做,不怕煉妖宗事後記恨四方城?”

    水傾河道:“百萬年前,妖族被我人族驅逐殆盡,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苟延殘喘的劣等種族。縱然此次妖族傾巢而出,在南域也掀不起多少風浪。煉妖宗若是連這種陣仗也抵擋不住,也枉稱‘煉妖’之名。更何況,以妖族對煉妖宗的仇恨程度,若是煉妖宗真的戰敗,屆時即便沒有滅宗也必定損傷慘重,我四方城又有何懼之?”

    太叔崢嶸又道:“縱然我四方城不懼煉妖宗,但妖族畢竟是我人族生死大敵。在南域發生妖族大舉侵犯人族宗門之事,若是輪迴海知曉我四方城在此期間一直袖手旁觀、置身事外,難道也不會問罪嗎?”

    “青龍,你沒有接觸過輪迴海之人,根本不瞭解他們。”水傾河冷笑不已,“雖說四方城、煉妖宗、千機門等諸多勢力名義上都在輪迴海的統轄下,但我等的生死根本從未被其放在心上。輪迴海本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勢力,煉妖宗與妖族大戰,不論勝負如何,必定死傷無數。輪迴海非但不會勸阻,恐怕反而樂見其成。”

    太叔崢嶸不甚理解水傾河話中之意,爲何大戰之後死傷無數,輪迴海反而樂見其成。

    要知曉,下屬勢力的興衰存亡,可關係着每年上交給十大勢力的供奉多寡,難道他們一點都不在乎這一點嗎?

    不過,既然城主大人已經發話了,太叔崢嶸也識趣不再問了。

    雖說自己名義上是水傾河的智囊,但對方纔是四方城的說一不二之人。

    況且,以城主大人的眼光和智慧,想來不至於無的放矢。

    想到此處,太叔崢嶸不再多說什麼,當即告退下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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