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太陰仙途 >第一百六十四章 爭執
    若非煉妖老祖念在音律一道傳承不易,已經數度減免了供奉的數額,玄音門只怕根本無法苟延殘喘到今日。

    但煉妖老祖的仁慈總是有限度的,這一回若是玄音門再無法上繳足額的供奉,便再也不會受到煉妖宗的庇護。

    如此一來,玄音門怕是無法繼續在那個國家立足了。

    失去了立足之地與王朝供奉的玄音門,想在這個紛亂複雜的世道繼續生存下去,幾乎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事。

    因此,這位玄音門的門主爲了門派生計,不得不拉下臉來求情。

    癡於音律的人大多心思極爲單純,瞧玄音門主一副木訥內向的模樣,平日裏只怕都不怎麼與外人來往,此番前來煉妖宗哭窮屬實是有些難爲他了。

    而周圍之人見其這幅模樣,不少都露出了戲謔之色,令得玄音門主麪皮不由一陣發燙。

    但此事關乎門派興衰,玄音門主不得不厚着臉皮,躬身道:“還請再通融一下。”

    黃衣執事頭疼道:“你怎麼就聽不懂呢,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收取供奉的多少,一向由宗門高層商議決定,像他這樣的執事,頂多就是負責搬運,覈對數目一些簡單的事宜。

    玄音門主又道:“可否讓在下見一下做主之人……”

    他話音未落,卻聽黃衣執事道:“此刻全宗上下都在忙着壽宴之事,誰有空管你這等小事?”

    “壽宴過後,可否……”

    黃衣執事揮了揮袖子,有些不耐道:“到那時再說吧。”

    本來話已至此,玄音門主若是聰明的話,就該知曉進退。

    可惜,他自小便是個癡於音律的呆子,哪裏學過察言觀色,爲人處事之道。

    他還欲上前說道一二,卻一個激動,不小心撕扯到了那名執事的袖袍。

    只聽嘶啦一聲,黃衣執事特意爲壽宴準備的新衣,頓時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看在大喜之日,不與你計較,若是再糾纏不休……”黃衣執事看着撕裂的新衣,怒眉一揚,揮手便要將玄音門主掀開。

    玄音門主雖爲一門之主,但修爲其實與煉妖宗這名普通的執事相差無幾,再加上他甚少與人鬥法爭勝,真正實力與之相比甚至還略有不如。

    不過這名執事還算理智,沒有失了分寸,只是用了些許真元輕輕欲將其推開。

    奈何玄音門主實在不濟,猝不及防之下,甚至都忘了以法力護持己身,竟被這輕輕一掀給撂倒在了地上。

    秦如音見師尊摔倒,急忙上前攙扶。

    一旁的丫鬟憤然出聲道:“你們煉妖宗也未免太欺負人了吧。”

    四周的賓客不由都露出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想要看看後續如何發展。

    煉妖宗在場的其他幾位執事,也不由看向了那名被圍觀的執事,眼神裏些許責備其不該要在如此重要的日子,鬧出這種動靜來。

    衆目睽睽之下,這名執事當真是有苦難言,他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這輕輕一下子,就將這傻里傻氣的玄音門主掀倒在地。

    雖說他的打扮的確很像一介文弱書生,可怎麼說也是一門門主,又不是世俗中的八旬老翁,怎有可能如此輕易摔倒?

    再加上隨行丫鬟的這一嗓子,面紗女子上前攙扶的景象,黃衣執事甚至有些懷疑,此事是否是這一行三人配合,故意演了一出苦肉戲。

    丫鬟的質詢聲猶在耳畔,他黑着臉道:“本執事已經很是耐心忍讓,若非你家門主一直糾纏不休,何至於演變至此?”

    玄音門主見丫鬟站了出來,怕她一時出口無狀,惹惱了煉妖宗的人,急忙出聲制止道:“小魚,此事與這位執事無關,是我自己沒站穩,千萬不可將事情鬧大。”

    可他這副姿態落在執事眼中,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了。

    好嘛,真是一出雙簧啊。

    若是真怕事情鬧大,先前你自己怎麼就不知輕重?

    丫鬟叫苦道:“可煉妖宗要的太多了,我們玄音門根本負擔不起。你們什麼都不做,卻要收如此多供奉,這是在將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小丫頭,你可清楚自己在說什麼?”黃衣執事的臉上已經不是“難看”二字可以形容的了,“你玄音門上下不事生產,成天到晚吹簫彈琴,日常開銷從何而來,難道不是受了下頭的王朝供奉?胥國戰亂多年,黎民百姓死活無數,你玄音門又可曾做過什麼?”

    小魚面對煉妖宗執事的質問,一下子矇住了。

    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鬟,平日裏只想着如何伺候好自家小姐,哪裏思考過這種事?

    一旁的秦如音與玄音門主聽到此話,也不由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操琴弄弦自是極爲風雅之事,他們這些年一直過着隱遁世外的逍遙日子,哪裏會看得見這人間市井的疾苦?

    不待三人反應,那位執事又道:“你說我煉妖宗只拿好處不辦事,你可知:千年前,我煉妖宗折損七位金丹長老,門下精英弟子死傷近百,爲一方平定妖禍,那時你玄音門在何處?萬年前,九州震盪,我煉妖宗身先士卒,與瀚海鱗族鏖戰數十載,多少先輩壯烈犧牲,才換來如今這太平盛世,那時你玄音門又在何處?百萬年前,人妖兩族大戰,我煉妖宗傾全宗之力,與人族各大勢力合力將妖族驅逐出此界,那時你玄音門還未曾立派呢?”

    煉妖宗執事一口氣說完這些,氣息都有些不穩。

    於他而言,此生能入煉妖宗門下,乃是自己一生的榮耀,絕不允許任何人對宗門有不敬之舉。

    丫鬟小魚被這位執事的話所震懾,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她纔不過區區二十不到的年紀,對修仙界的這些陳年舊事,根本毫不知情。

    她怔怔看向一旁的秦如音與門主,卻見二人也是一臉茫然。

    煉妖宗的歷史悠久,對於中州乃至整個人族貢獻之大,根本不是她們這樣的小門派所能比較的。

    小魚被說得面頰通紅,下意識想要去尋求幫助,卻見四周盡是鄙夷嘲諷的目光。

    此時在衆多目光包圍下,三人彷彿成了跳樑小醜一般。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又有何人會替玄音門這個弱小勢力說話?

    小魚心中越是慌亂,目光便越是遊離,終於在慌亂下,於會廳中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怔怔看向那道人影,表情柔弱,目光中充滿了期待的神色。

    很快,衆人注意到了小魚的目光,也不由齊齊望向她所注視的那道人影。

    待見到那人所處之位,不由一怔,心道這玄音門莫非還與落日宗有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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