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四十年前,白敬軒捨生爲青狼妖將求情時,煉妖老祖最終心軟,沒能狠下殺手的原因。
一切皆因“惜才”二字,才釀就了今日這場大禍。
狐妖死死盯了兩眼斬妖劍,突然輕聲一笑,道:“聽說了你與青狼妖將的過往之後,奴家可一直欽羨得很那。這才特意來看上一眼,煉妖宗這傳聞中用情至深的長老究竟是何模樣?如今一看,呵呵……”
說到這裏,它面頰一紅,故作嬌羞道:“雖說看起來稍稍老了些,不過也算儀表堂堂,也不是不可以將就用一下。如何,要不要在煉妖宗覆滅之前,與奴家共度春宵,郎情妾意一番?郎君放心,青狼妖將不識風情,奴家可是很疼人的。”
白敬軒靜靜看着狐妖,面無表情道:“這樣說可能有些失禮,若論年紀,閣下恐怕要比在下大上數百歲。”
狐妖笑容一僵,麪皮如被寒冰凍結。
卻聽高空之上傳來笑聲:“一隻活了近千年的老狐狸,偏要打扮成十七八歲的模樣,妖族都是這般不知羞嗎?”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出現在高空之上,正是一臉譏諷望着狐妖的沐飛鳶。
三眼火狐先是以魅術禍害俞經年,後又挑撥南域其他宗門與落日宗的關係,令沐飛鳶一度成爲衆矢之的,她自然對這隻妖孽懷恨在心。
狐妖被沐飛鳶戳中痛處,一時間卻又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不由有些惱羞成怒。
無論從姿容還是修爲來講,沐飛鳶都勝她一籌,尤其對方還如此年輕,就更令狐妖心中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妒恨之意了。
它狠狠掃了一眼沐飛鳶,卻見她的笑容突然定格在了原處,下一瞬又立即變成一道虛影消失不見。
待狐妖反應過來,高空上已經沒有了沐飛鳶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怒意的黑鷹妖將。
它扭頭望向遠處,喝道:“與本妖將戰鬥竟敢分心他處,小娃娃你膽子不小!”
“有本事,你就來抓我啊。”沐飛鳶的聲音遠遠傳來,口吻中有些許俏皮的態度,似乎還留有餘力的樣子。
看來扶搖法體果真不凡,連以速度見長的黑鷹妖將也奈何不了她。
煉妖老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與其對峙的妖王卻是目泛寒光。
狐妖深知自己奈何不了沐飛鳶,只能將一肚子怨氣撒向白敬軒。
它狠狠瞪了一眼白敬軒道:“原以爲你是個癡情之人,想讓你在死前享盡風流,沒想到也是個不識擡舉的東西。”
鎮妖劍金光內斂,從天而降。
白敬軒右手朝天持劍,左手並指按住劍身:“在下身爲煉妖宗長老,並不需要一個妖族的擡舉。倒是閣下,若是再不讓路的話,便休怪白某劍下無情了。”
“哦,奴家倒要看看你如何無情?”話罷,卻見狐妖突然閉上雙眼,額間的白斑裂開一道細長的口子。
裂縫中,一隻如水晶般透明的粉色妖瞳現世,炫麗的熒光從縫隙中逸散而出。
此時,連番重創後的山甲妖將從地上爬起,迎接它的是一把青銅寶刀。
只聽嗤的一聲,山甲妖將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刀劃傷了右眼。
山甲妖將痛失一眼,驚怒不已,衝着來人張牙舞爪,連聲怒吼。
站在它眼前之人,正是已經失去了一臂的方長老:“你我皆受了重傷,正好可以一戰。此戰無所謂勝負,卻必分生死。”
方家的希望斷絕,他早已無心苟活,將生死都置之度外。
話音剛落,地底突然探出數十個尖長的黃腦袋,正是山甲妖將此次帶來的數十個族人。
它們的修爲雖說比不上方長老,最低的甚至只是堪堪進入築基境的水準,但勝在數量衆多。
一時間,數十隻山甲在重傷的山甲妖將帶領下,與失去一臂的方長老斗了個旗鼓相當。
而在最後一處戰場,赤松子攔在了劉薰風面前。
劉薰風皺眉道:“赤松子,此次乃是煉妖宗與妖族之間的恩怨。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爲何非要插手?”
赤松子看着他,冷冷道:“明知故問。”
“什麼?”劉薰風一愣,一時有些不解其意。
赤松子冷笑一聲:“劉薰風,你妒忌我神農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些年來,你藥王谷暗地裏對我神農門下黑手,真以爲本門之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不過是門主大度,不與你這手下敗將計較罷了。一戰吧,今日便讓你看看我神農門,究竟憑何成爲這南域首屈一指的丹道大派。”
劉薰風原本平靜的面目逐漸扭曲猙獰,眼底燃起熊熊戰火。
這一刻,他終於徹底卸下老僞裝,瘋狂之態顯露無疑:“求之不得!”
場中,一衆修士與妖族,以煉妖老祖與妖王爲首的人、妖兩大陣營,展開了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戰。
此時人族一方,除了被護在爍金鐘內的一衆修士外,還有兩人並未有任何動作。
其一便是風雨樓的蘭大掌櫃,他自先前被蒼羽真人質問時,簡單解釋了一句後,便再無任何動作。
只是一直默默待在戰場的邊緣位置,臉上無喜無悲,不驚不怒,眼珠在眼眶中飛速轉動,靜靜關注着場中所發生的一切。
他的舉動也表明了風雨樓在此戰中的立場,兩不相幫,保持中立。
風雨樓是專門販賣情報的組織,只做生意,不參與任何勢力間的爭鬥。
對於蘭大掌櫃的態度,衆人並不覺得有何訝異。
真正令衆人不解的是,在人羣的正前方,那道已經很久未曾有過動作的人影——丹霞子。
他身爲煉妖宗長老,雖說已經多年不曾理會過門內瑣事。
可此刻大敵當前,宗門岌岌可危,他爲何會選擇一直袖手旁觀?
他真能如此沉得住氣?
方纔煉妖老祖連番受創的情況下,也不見他有任何舉動,甚至連一句關心之語都沒有過。
此事實在有些詭異,丹霞子可是煉妖老祖唯一留存於世的同門師弟,爲何會對他如此冷漠?
正當衆人百思不解之時,卻見一道黑影閃過,一隻利爪悄無聲息出現,直接貫穿了丹霞子的胸膛。
“丹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