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想法在他腦中剛一生出,便一閃而逝。
以自己的法力深厚程度,除非是一個人去與一百名同階修士車輪戰,否則,根本沒有真元不夠用的可能。
若是有人的法力比自己還深厚,那他的境界一定比自己高出了不知多少。
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光靠真元數量便可以彌補的。
如此一來,軀殼的這個功能似乎有些雞肋啊。
墨寒生看着這張與當下的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稍顯滄桑的臉,想了想,還是伸手一撫。
光芒閃爍,這具軀殼便被收盡了乾坤戒中,如此也變相說明,它的確只是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他朝四周環顧了一圈,數不盡的寒蟬仍在盡情嘶鳴。
墨寒生周身涌現一股極致的寒意,冰冷到連這些酷愛冬日的寒蟬都難以忍受。
它們紛紛逃離清風谷,四處飛散,落到了白鷺峯的各個所在。
這些寒蟬如此聒噪,時間一久,勢必會引來過路之人的注意,自然是越早驅逐越好。
至於它們最後飛往何方,引發何種動靜,會不會給白鷺峯的其他修士帶來困擾,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沒過多久,李紅梅便做了一桌相當豐盛的菜餚。
二人美美喫過一頓之後,共同進了臥房。
月色怡人,又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
……
第二日,墨寒生站在院中,身前一張書案上擺着幾本黃頁藍皮的典籍。
這些典籍厚薄不一,其中所記載的東西無一例外,皆與神思、靈識有關。
墨寒生如今已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築基修士,已經可以凝鍊靈識了。
靈識對於一名修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但可以配合真元以氣御物,操控法寶、法器等物進行遠距離攻擊,更可以進行大範圍偵查,在鬥法之時料敵機先,減少被鬼祟之人偷襲的可能。
除此之外,若是將靈識凝鍊到了一定境界,利用修仙界中的各種祕術,還能發揮許多神奇且實用的作用。
但靈識並非是修士升至築基之後便會自動形成,而是要經過一個艱難的修煉過程。
這個過程便是開光。
靈識從神思中誕生,而神色位於人體的玄關一竅中,通俗來講便是雙眉居中的位置。
所謂開光,便是將神思的意念集中,凝鍊成一個可以自由操控的集合體。
靈識誕生之初,修士的意識從散至凝,天靈有華光綻放,故稱之爲開光。
由於每個人先天體質不同,神思差異甚大,所以開光後,所凝鍊的靈識強弱自然也大不相同。
甚至,有一些修士由於神思先天弱小,雖然成功進階了築基,但終其一生也未能開光成功。
當然,也有一些修士神思先天便比別人強大很多,所以無需築基便能提前開光。
甚至在修仙歷史中之中,還有一些極端的例子也偶有出現過。
某些先天神思極爲強大的凡人,未通過任何法門修行,只是隨着年紀增長,神思壯大到了一定程度,便在不知不覺中開光成功,誕生了靈識。
之後,他們的感知便會變得極爲敏銳,自稱能看見鬼魂之類的髒東西,往往被周遭之人當做癡妄的瘋子。
尋常的修士,大多都會選擇在築基成功之後凝鍊靈識。
因爲築基之後,神思會因爲境界的提升,產生一個質的飛躍,更有助於凝鍊靈識。
墨寒生不是那種先天神思便異常強大的天選之子,甚至,與尋常人相比,他的神思可能還要更弱一些。
因爲石山曾分析過,他的神思在先天上有所殘缺。
這也是爲何,從前的他無論嘗試了多少次,都無法識字的原因。
直至後來,吞噬了呂乘風的一部分神思之後,才稍稍緩解了一下作爲文盲的尷尬。
但這種方式,只能算是指標,卻無法治本。
如今的他,已能識得大多數人族的文字,但遇上那些連呂乘風也不認識的文字,便只能乾瞪眼了。
由於神思先天殘缺,所以墨寒生壓根沒有想過,自己能在築基之前凝鍊靈識。
甚至,即便如今已然成功築基,他對於自己能否凝鍊出靈識,還是沒有多少信心。
但他的心中,一直有着一件很重要的事等着去做。
做這件事,很需要靈識之助,所以他還是想要嘗試一下。
話說回來,凝鍊靈識說起來只有短短四字,其實真正做起來卻玄之又玄。
若無人從旁指點,光靠自己一個人捧着典籍胡亂修煉,便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撞一樣,是一件極爲困難之事。
但墨寒生此刻別無他法,只能盡力一試了。
一旁的李紅梅看着身後靜謐無聲的竹樓,忍不住抱怨道:“不是說它以前是什麼金丹境界的高人嗎?這種時候,怎麼不見它出來指點你一二?”
墨寒生解釋道:“它前段時間剛吸收完御妖鐲中的鼠相妖力,正是煉化的關鍵時刻,不能輕易出關。”
李紅梅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明顯對於石山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十分不滿。
墨寒生見狀,只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李紅梅與石山之間相互看不順眼已經很久了,實在是很難調和。
“那,現在就照着這書中的說法練?”李紅梅猶豫地說了一句,神色間有些許擔憂。
她並未築基,所以對凝鍊靈識並沒有多少了解。
她不知墨寒生接下來的做法有何種風險,會不會與昨日一般出現莫名變故。
“只能試一試了。放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墨寒生能感受到李紅梅的心情,給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必擔心。
李紅梅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
她早已決定,無論墨寒生要做什麼,自己都會默默支持他。
就算他選擇的路前方是一個無盡的深淵,自己也不會攔阻,只會隨他一起跳下去。
墨寒生笑了笑,走至院中一處空地上盤膝坐下,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無聲靜坐,全身都處於一種十分放鬆的狀態,腦中開始回憶着先前在典籍中所看到的,有關於凝鍊靈識的種種細節。
天光昏暗,天邊的雲在緩緩飄浮。
清風拂動,谷中的樹在輕輕搖晃。
沙塵微蕩,地上的蟲在疾疾穿行。
所有的一切都在動,唯獨墨寒生一個人彷彿靜止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