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守山大陣的防護罩,也被紅雲散人擊出了一個小缺口,所以墨寒生不費吹灰之力便順利逃了出來。
在逃出落日宗之後,他一直在思索着如何通知李紅梅離開。
沒想到晚上的時候,李紅梅竟自己從山門中出來了,懷中還抱着那具肉身。
墨寒生擔心有人會跟蹤李紅梅,所以才一直隱藏在暗處觀察情況。
待到李紅梅欲要燒燬軀殼之時,他才終於忍不住現身出來。
墨寒生望着懷中的肉身,想了想,又開始將真元緩緩注入其中。
只見原本已經破損不堪的肉身,竟開始自行修補,轉眼又恢復如初。
李紅梅看到這一幕,不禁嘖嘖稱奇,隨後又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墨寒生道:“我要去做一件事,你在這裏等我。”
李紅梅追問道:“什麼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來越好。”墨寒生看着李紅梅的眼睛,“放心,我會回來的,一定。”
李紅梅也看着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墨寒生擡腳往外走去,在要走出洞口之時,突然回頭一揮手臂。
“在我回來之前,你們暫且留在這裏吧。”
御妖鐲上一道黃色光暈閃過,石山的身影落在了地上。
李紅梅頓時變了臉色:“這隻臭老鼠留在這裏做什麼,讓它走!”
石山怒道:“臭娘們,你以爲本真人願意跟你待在一塊?”
李紅梅冷哼道:“不願意正好。你在這裏,空氣都要臭了,讓我渾身都不舒服,趕緊走。”
石山聽罷,突然嘿嘿一笑:“你這麼一說,本真人還就不走了,偏要讓你不舒服。”
“你!”
見到二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墨寒生不禁搖了搖頭:“事從緩急,你們暫且忍耐一下吧。”
說罷,他轉身離開了洞穴。
他之所以不帶上李紅梅,除了先前所說的原因,還因爲自己一個人行動會快上不少。
雖說此地距離落日宗已經挺遠了,但爲免意外發生,他還是決定儘快解決所有事情,之後立即離開東域。
爲了防止李紅梅一個人在此發生意外,這纔將石山留下,讓他們彼此有個照應。
墨寒生走到洞外,喚出飛劍直接破空而去。
數個時辰後,他御劍來到了一處破廟中。
廟門已經破落,四處都是枯葉與蛛網,看着已經荒蕪了很久。
這裏昨日墨寒生與杜子川說話,讓他前來暫避的地方。
墨寒生進入廟中,掃視了一圈,竟發現內中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杜子川爲何不在廟中,莫非是在路上出了什麼變故?”他皺了皺眉,大喊了幾聲,卻是毫無迴應。
他正要出門去尋,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放開靈識在廟中搜尋起來。
他凝鍊出靈識的時間並不長,運用的次數也很少,一時倒忘了自己已經不需只憑肉眼去尋人了。
他的靈識在廟中飛速掃過,很快便發現了異樣。
他走到一尊已經掉漆的神像前,袖子一拂,將供桌下方堆疊的稻草掀開。
供桌下躺在一個人,正是杜子川。
墨寒生蹲下身子,將手探到他的鼻息下,隨後鬆了一口氣。
難怪自己先前喊得那麼大聲,杜子川都沒有迴應,原來他早已昏了過去。
他將杜子川拖了出來,又看了一眼供桌上一些細碎的食物殘渣,不由苦笑了一聲。
這供桌上的供品應是已經擺放了很久,只怕早已壞了,杜子川卻全都吃了下去,看來的確是餓壞了。
他指間飄出一縷清水將供桌上的一隻破碗洗淨,隨即又將一顆藥丸丟了進去。
藥丸很快溶於水中,墨寒生將這碗水給杜子川喂下。
水中的藥力順着杜子川的經脈,融入他的身體百骸之中。
此藥可以修補杜子川這些年在水行之地留下的一些暗傷,但對於他已經流失的壽元,墨寒生卻是無能爲力了。
一碗水下肚,杜子川很快便清醒了過來,腹中已不再飢餓,甚至覺得比原先增添了不少氣力。
“恩公?”他睜開眼看清了來人,當即對着墨寒生躬身下拜,“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他的動作十分僵硬和生疏,估計是在水行之地關太久的緣故。
墨寒生擺了擺手,道:“既然已經醒了,那便走吧。”
杜子川眼中閃過一絲茫然:“走?去哪裏?”
墨寒生道:“去你該去的地方?”
杜子川眼中愈發茫然:“我該去的地方?”
未等他參透話中的意思,墨寒生已率先帶頭走去,杜子川立即快步跟上。
墨寒生引着杜子川來到了一座小山前,山中有兩個小村子,村中炊煙裊裊。
“這裏是……”杜子川茫然跟在墨寒生身後,混濁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光彩,“杏花村!”
墨寒生轉身,有些許意外:“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記得這裏?”
杜子川上前兩步,怔怔望着遠處村中的景象,激動的神情溢於言表:“如何能忘?這裏乃是子川的故鄉,就算是死也不能忘啊。”
墨寒生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是嗎?”
杜子川轉過身,再次對着墨寒生行禮:“恩公……”
墨寒生急忙制止了他:“行了,趕緊進去吧,內中有人在等着你。”
“哎,哎。”杜子川連連應了兩聲,小跑着便要進村。
他走到一半忽然又停下了腳步,面現惆悵之色。
墨寒生問道:“怎麼了?”
杜子川回過頭,不好意思道:“多年未歸,實在是有些近鄉情怯,倒是讓恩公見笑了。”
“可以理解。”墨寒生點點頭,想了想道,“既是近鄉情怯,不如喝些酒再進村吧。”
“喝酒?”
“不是都說酒壯慫人膽嗎?”
“是這個道理。”杜子川笑了笑,又有些爲難道,“可一時之間,又要去何處尋酒呢?”
墨寒生微微皺眉,他對酒釀並沒有什麼興趣,唯一一次飲酒,便是在煉妖宗的壽宴上,最後還全都吐了出來。
所以,他的乾坤戒中從來不曾裝有酒釀。
便在此時,踏踏的踢聲響起,一個倒騎青牛的牧童從遠處緩緩行來。
墨寒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杜子川立即會意,上前攔住了牧童。
牧童並不怕生,問道:“老丈,你攔我做什麼?”
聽到牧童的稱呼,杜子川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他如今的模樣看起來,的確很像一個十分滄桑的白髮老人。
他收斂心中的悲傷情緒,笑道:“敢問牧童,此處可有酒家。”
牧童笑了笑,伸手指着杜子川的身後:“杏花村的村頭,一年前正好開了一間。”說罷,便騎着青牛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