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2年八月十七,孫文虎遺憾的關上虛擬屏幕。自宙海飛船第一次航行後,藍星進入了大航行時代。這七十年裏,他們進行了七次航行任務,最遠距離五十萬億光年。
七十年的航行生活中,他們遇到了兩個生命星球。星球上長着一些迥異於人類的‘外星人’,這些外星人維持着原始文明。飛船沒有打擾他們的生活,而是記錄他們的生活習性後,朝下一星空座標走去,宇宙無窮無盡,這是一個值得修士不斷探索的深空。
“比完了?”孫文虎剛剛關完,劉洋端着靈泉茶進來。
“比完了。”
“贏了多少?”
“七十六枚金牌。”
金丹運動會3207年開始舉行,每三年一屆,是全球最大的綜合運動會。現雲國七十六枚金牌,安道克是第二名,五十二枚。
“厲害了!”劉洋豎起大拇指。金丹運動會只限金丹運動員參加,他們現在在宙藍飛船,沒法看運功會直播,但一直關注着比賽狀態。
“咱們回去了,正好趕上二百年校慶。”孫文虎算着接下來行程。他們這次探索了十二年,現在是返程階段。十二年對修士彈指一揮,只是時間久了,他想念藍星上的花花草草。
兩人聊了一會兒,劉洋好奇問:“院長還沒回來?”
“沒有。”
星際航線危機四伏,這七十年裏,江遠會跟着他們一起探索。上個月底,江遠準備渡渡劫後期雷劫。修士雷劫時會引來天地異象,爲了以防萬一,江遠找了個無人星渡劫,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六天了。
“我剛纔看了下銘牌,沒有危險。”孫文虎繼續說着。金丹修士會有自己的本命銘牌,銘牌有修士的精血,銘牌常亮,說明修士沒有危險。
半小時後,劉洋離開駕駛艙,接着來到譚耀房門口。
“譚隊長出來了?”劉洋問。
“剛纔看了下座標,又回去了。”一個後勤人員正在整理資料,聽完解答道。
“謝謝。”劉洋聽完後,有些擔心的看着譚耀船艙。
半年前,譚耀到達出竅修爲。自出竅後,他就把自己關在船艙,除了必要的探索任務,已經很少時間出房門了。
劉洋看了一會兒,無奈離開。
……
就在劉洋離開的同時,房間裏,譚耀意識來到了一個虛擬空間——
“圓圓學校佈置了水瓶環保作業。”盛開的石榴樹下,一個女子停着電動車道。她面前站着一個軍裝男子,男子四十左右,長相十分硬氣。
“難不難?”男子聽完後問。
“家裏有舊礦泉水瓶。”
兩人聊天中,一個女孩上前抱住男子大腿:“爸爸,我想喫巧克力。”
“喫巧克力會長蛀牙的。”男子颳了刮女孩鼻子。
“就喫一點點。”女孩糾結了。
“做完手工課了給你買。”
“好!”
……
一家三口手牽手的回家。三人回家後,譚耀從一旁的樹後出來。譚耀和男子五官一樣,只是男子俊朗朝氣,譚耀則顯得嚴肅沉穩一些。
譚耀靜站了一會兒,看向附近超市的鐘表:3031年7月12日。
這是真正的過去。只是還沒等他開心,他發現‘過去’的世界看不到他。他無法說話發聲,無法觸摸東西,就像一個漂浮的幽靈。
他只能返回和自己相關的過去。
這半年裏,他看着妻子出現,女兒出生,一切都是記憶中的美好。直到最後的溺水爆炸……
譚耀在門口發了會呆兒,飄到房間裏。
這時妻子在廚房做飯,自己在維修燈泡,圓圓則握着鉛筆寫作業,這段時間,相同的場景,他已經看了一百三十二次。
譚耀盯着妻子的側顏,眼眶紅了。第二天上午,妻子和圓圓一如歷史軌跡的去公園玩耍。半小時後,他看着慌亂的人羣,這次沒有重返時間,而是在長椅上坐了一天。
世界上沒有逆轉時間,即使大乘修士也無法改變過去。元嬰之後,他就明白了這個道理,但一直無法看清內心的虛障。
這次在夢境重啓了一百三十二次人生,他的情緒也從最初的激動變的怒不可遏,無能爲力,直到最後的平靜。
他這半年一直徘徊在心魔的邊緣。每當心魔來臨,他都會想到女兒出生時,妻子在病房看懸疑劇。劇中女主被殺,男主追兇二十年,最後手刃兇手。
這是一部口碑良好的追兇懸疑劇,看到一半,妻子突然問:“我要死了,你怎麼辦?”
譚耀正在削蘋果,想也不想道:“我會幫你報仇,再殉情。”
“不行。”妻子擔心他想不開,忍着傷口坐直:“我要是死了,你要好好活着,開心的活着,你是消防英雄,我要你好好活着。”
孕期女生情緒敏感,譚耀擔心她多想,連忙塞上蘋果:“我會好好活着。”
“你保證?”
“我保證!”
“還要開心的活着。”
“我保證!”
……
這是記憶中一件小事,要不是重回過去,他都會忘記這件事。他想告訴妻子,自己做不到。但每當心魔來襲,他都會想起妻子堅定地眼神。
他是妻子女兒心中的英雄。即使是當初的一句家常話,他也不會失信。
他會好好活着,會開心的活着。
譚耀在長椅上坐了三天三夜,等最後一絲心魔消除,退出意識空間。他推門來到船艙外——
“譚隊長!”劉洋見他出來,目露驚喜。接着拿出航線圖道:“剛進行完空間跳躍,中午就能到藍星了。”
“不去宙海星?”
“今天二百年校慶典禮。”
“校長還沒回來?”譚耀看完航線圖問。
“沒有。”劉洋政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有修士激動:“校長回來了!”
衆人湊向太空窗戶。
此時宙藍飛船外,一個白影正朝這邊迅速飛來。白影氣質斐然,腳下是一根三米長的翠綠藤木,正是江遠。
半分鐘後,江遠登上飛船。
“校長。”
“江校長!”
修士們興奮的圍了過去,大家畢業多年,但喊江遠爲江校長已經成爲習慣,這也是大家對江遠發自內心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