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以詩詞問長生 >第九十六章 藏書有七清冷影
    那日從朝府離開之後孔絕巒便來到了藏書樓,想要將溫酒就是五先生的消息告訴沈教習。

    可惜聽其他教習說沈教習去了皇宮,今日纔回來。

    “咚咚咚~”

    孔絕巒有些忐忑的敲了敲藏書樓第七層樓的門。

    “進~”

    一道恬淡的女子聲音響起,聲音之中還帶着某種教習特有的嚴肅。

    孔絕巒捏手捏腳的推開門,生怕弄出什麼響聲。

    第七層樓的樓心書桌前,端坐着一位身穿教習長袍的女子,手持一直鼠尾青毫,舔墨飽滿,多一滴則溢,少一滴則澀。

    女子二十二三歲的芳華,神色平淡如水,雖然只是略施淡妝,但也絲毫不妨礙絕色的容顏。

    蛾眉黛首,洗盡鉛華,如出水清荷,遠觀恬淡,近前則瀆。

    一頭青絲並未向尋常女子那般盤成宮發,只是用一隻簡樸的木釵整齊的綰在腦後,全身上下唯一稱得上裝飾的物品,也就只是腰間佩戴的一方玉章了。

    淡青顏色,很是方正,可印章下刻的“沈”字卻是歪歪扭扭,如蟲爬蠅晃。

    天底下除了孔絕巒,好像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在這般清雅的玉章上刻下這麼醜的字跡。

    孔絕巒並未全身而入,先是探出了腦袋看向裏面,憨態可掬,眼神中有些許害怕。

    “沈教習,張乾那個不要臉的玩意兒沒在?”

    恬淡女子輕輕瞟了一眼孔絕巒,繼續低下頭抄書。

    “他是學子,自是在書堂讀書,怎會在這裏?你來偷東西?”

    孔絕巒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有事兒找你!”

    “那就大大方方的進來!”

    “好好好!”

    孔絕巒慢悠悠的走上前,像一個沒完成作業的孩子一般手足無措。

    手放在腿上?——不行,太傻。

    放在腰後?——不行,太高調。

    恬淡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用清冷且嚴肅的語調說道:“沒地方放,就別帶進來!”

    孔絕巒立馬將雙手筆挺的垂在大腿兩側,更加拘謹。

    恬淡女子一邊抄書,一邊問道:“什麼事?”

    “那個老溫.......”

    恬淡女子輕聲道:“我聽說了,你別去給溫公子添亂就好!”

    “不是......”孔絕巒緊張的汗水都沁了出來,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說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你不是一直唸叨那誰嘛......”

    說着,孔絕巒警惕的東張西望起來。

    恬淡女子擡起清荷般的臉龐,道:“這裏沒人,支支吾吾的成何體統,平日裏讓你學的君子舉止都學到哪裏去了!?”

    孔絕巒這才放下心來,極力控制自己流暢的說話,道:“老溫就是五先生!”

    鼠尾青毫驟然懸在半空,一滴墨落在那潔白的宣紙之上。

    恬淡女子擡頭,目光莊肅,問道:“當真?”

    孔絕巒撓了撓腦袋:“我......我哪裏敢騙你,那天我不是幫老溫動手了嘛,老溫就問我,你不是修行者,你怎麼能把雷闖打退啊,我說,我是貪狼之體。”

    “老溫說,什麼是貪狼之體?我說我也不知道,一個四眼老頭託夢告訴我的。”

    “老溫家的妹子就說我騙人,說這世上沒有四個眼睛的人。我說不是四個眼睛,是一個眼睛裏面有兩個瞳孔。”

    “老溫就問我那老頭是不是耳垂上有個痣,我說是!”

    “老溫就說那是他老師,雲先生。我說那你不就是五先生嘛,他說是!”

    “我說我能不能把他是五先生的事情告訴你,他說行,我就來了!”

    “沒了!”

    說完這一連串兒的話,孔絕巒直感覺喘不上來氣。

    恬淡女子見孔絕巒這副緊張憨傻的姿態,忍俊不禁,雖只是微笑,卻也無比動人。

    “知道了!”

    聽到女子的話,孔絕巒伸出手指了指外邊。

    恬淡女子問道:“還有事?”

    “沈教習,走啊,你不是想見他嘛,現在他就在朝元那,我帶你去!”

    恬淡女子卻是不動,換了一張宣紙後,從第一個字重新抄起。

    “不用了,溫公子雖未在天牢,但也是囚禁,等秦國公府的消息傳回來再去吧!”

    “那好吧!”

    孔絕巒點了點頭,但並未離開第七層樓。

    恬淡女子也沒將他攆走,自顧自的寫着工整小楷,直到硯中墨盡,才緩緩擡頭。

    “要麼就下去讀書,要麼就過來研墨!”

    ......

    秦國公府的書信比預期到達玄雍城的時間晚了三天。

    一共三封書信。

    第一封送入了御林軍副統領朝元的手中,信很短,只有四個字:

    殺就殺了。

    第二封信送入了皇宮,言辭極爲懇切,字裏行間皆是鎮守邊境不易,將秦扶蘇養大不易,這輩子沒什麼願望,只想着兩個兒子能夠平平安安。

    活活一個沒有鬥志的富家翁形象。

    第三封信同樣是送入了皇宮,不過不是以信件的名義,而是奏摺。

    奏摺之上大肆彈劾當今七皇子殷敕的數宗罪。

    第一罪,魚肉百姓,妄加賦稅,兼併土地,強取豪奪。

    第二罪,官商勾結,私販鹽、茶、鐵、糧等。

    第三罪,豢養江湖勢力,暗殺地方朝廷命官。

    第四罪,不顧皇家顏面,私自開設妓館,逼迫百姓子女爲娼。

    奏章的最後,秦國公還不忘爲皇族顏面着想。

    言自己已經替陛下將能夠證明七皇子惡行的證據全部銷燬,請陛下勿要動怒。

    奏摺入宮半日之後,一道口諭送到了那位最年輕的御林軍副統領面前,只有一個字:

    “放!”

    但沒人知道,口諭傳出之前,當今陛下於御書房內暴跳如雷,砸碎汝窯梅花碗四隻,撕壞百年前書畫大家的傳世作品一幅。

    只是不知道陛下的怒火,是因爲秦國公把七皇子的證據都“銷燬”了,還是真的因爲皇子無德......

    最終聖筆親批,下了一明一暗兩道命令。

    太子管教不嚴,府內幕僚因瑣事與人起爭鬥,太子罰俸一年。

    七皇子貪圖享樂,不思進取,削去兩顆王珠,貶爲兩珠皇子。

    秦國公鎮守邊疆勞苦功高,靖州軍屢次阻殺北越探子,獎秦國公金匾一塊,靖州軍軍餉提高兩成。

    秦國公府大公子才華出衆,爲國家分憂,御賜金牌一塊,九州之內關卡,皆可無通關文牒而過。

    秦國公府二公子秦小白刻苦認學,御賜金筆玉硯,着半年之內不必在江南書院讀書,可返回靖州探親。

    此爲明令。

    撤回所有直屬於皇室的殺手,不再刺殺秦扶蘇。

    此爲暗令。

    至於江湖勢力會不會對秦扶蘇展開刺殺,那就不是朝廷能夠管得了的了!

    至此,一場表面雲淡風輕,內裏暗潮洶涌的太子府前殺人一案,就這麼落下帷幕。

    而這個案子的核心——那個茶館的小老闆,此刻正優哉遊哉的陪着一個小女孩和一隻小奶貓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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