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爺爺是清醒的,可他生機越來越弱,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同樣躺在牀上起不來的奶奶……
“怎麼會這樣?沒有突發什麼疾病,咋身體一下子就……哎!八十四果然是道檻,剛過年就,哎!元寶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姑父出了紕漏。”
姑父有些頹廢,他都說沒救了,我也不是神仙,默默的把完二老的脈,我啥話也說不出來,不像中毒,也不是被啥東西上身,可二老同時這樣,我總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對勁。
爺爺吊着最後一口氣,就是爲了等我,他說不出話來,可他看我的眼神中包含了很多,有不捨的留戀,有未來的期許,還有某種難以言喻的無奈。
沒過一會兒老兩口一同去了,走的很平靜,也很安詳。
一家子人哭成一片,我聽不得那撕心裂肺的傷感,獨自蹲坐在門口,我不停的掐指測算,可怎麼算也算不出他們爲啥走的這樣突然。
我是看多了生離死別,可真落在自家頭上,那種感覺空嘮嘮的,再也看不到爺爺的微笑,再也見不到奶奶的慈祥……
生老病死本就是無法阻隔的人生,可他們的走,總讓我覺得有種莫名的不正常。
送終就這麼意外的開始,草草的結束。當天晚上家人們就要爲老兩口裝裹
,也就是嚥氣之後,首先要爲其穿好壽衣。
叫魂,由兒子到房上用鞋底拍窯洞(煙囪),老爸喊着爹孃,大叫三聲“穿鞋來”。
移屍,一家人燒“倒頭紙”,並將二老的屍體由炕上移至正屋,臨時搭設的靈牀上,靈牀就用臨時卸下的門板做成,然後開始喪葬的準備工作。人死以後,要儘快移屍,不可以長期躺在土炕上,因爲那樣是讓死者背炕坯,村裏多年的習俗。
哭街,第二天凌晨沿街大聲哭叫,將喪訊通告鄉鄰。哭街的如果遇上行路人,要就地磕頭,叫磕喪頭。因爲是大清早,人們還未起牀,哭街聲聽起來很瘮人。緊接着放炮(大多數是放兩響的紙炮——二踢腳),一是表示死者歸西,二是向鄉鄰報喪。
在村裏,老人亡故,本家族的人要趕來幫助料理喪事,通俗的說法是“老了人,當家子世院的都要趁”。族外的一些鄰里親友也會主動來幫忙。
還要特意請一個總管,基本上每個村子都有幾個專門接辦喪事的人我們村也不例外。
他會對“攢忙的”進行分工,如安排報喪,搭設靈棚,購買喪葬物品,準備菸酒飯菜等。同時要安排會計、接待人員等,以便對隨後的弔唁者進行接待。
報喪,也就是家人門向親友登門通報死訊,以便他們及時趕來弔唁。過去報喪的孝子要穿孝服、戴孝帽。要告知死亡時間,入殮埋葬時間。對那些至親以及關係特殊的尤其要求孝子親自前往報喪,否則認爲是禮數不到。
停屍,小殮。小殮指穿好壽衣,打整齊備。二老裝裹後移屍到靈牀上,鋪黃色的褥子,蓋繡有八仙圖案的白色蒙單,謂“鋪金蓋銀”。蒙單蓋在屍體上把頭和腳都遮起來。枕頭是用黑布縫成一個大公雞形,綴上紅嘴紅冠子、眼睛和尾巴。枕頭裏面要裝草木灰,縫口處要放一把籽棉。現在常從壽衣店購買帶有彩色繪畫的鞍形枕。還要往二老嘴裏放一枚拴繩的銅錢,俗稱“噙口錢”。
佈置靈堂的同時,要把二老的被褥扔到房頂上去,把枕頭拆開,將裏面的蕎麥皮和枕頭套拿到大門外街道上點着,慢慢燃燒掉。縷縷青煙成了向路人報喪的信號。
停靈,小殮後停放在靈堂,村子俗語說是“停喪”。大殮後,即裝棺入殮後停放叫做“停棺”。停喪、停棺統稱爲停靈。也就是說,從穿上裝裹衣裳一直到出殯前這段時間都算停靈。停靈的主要目的就是讓路途遙遠的親戚趕來瞻仰遺容“親視含殮。
陰陽先生,這個與我類似的職業,村裏辦喪事,無一例外地都,要請一位陰陽先生。陰陽先生第一件事就是“開書”,即寫“訃白”。“訃白”俗稱“殃榜”、“喪榜”,也就是敘述死者生卒年月的榜文。“殃榜”一般寫於四開或八開的白紙上,貼在大門以裏的影壁上。同時,要寫“忌四相”與“鎮物”兩張訃白,分別貼在大門口兩側,而後用白紙做一靈牌放在靈桌上。接下來要剪一個“座籤”,即上端紮起來的一束白紙條。
紙條下端尖角表示爺爺,呈燕尾形表示奶奶。座籤綁在木杆上,掛在喪家大門口外。陰陽先生要在準備好的青布瓦上畫符,重點是要,要爲家裏看安葬日期,犯不犯重喪等。
那個陰陽先生是專門辦這種喪事的,他摘下葬時辰時我特意在側觀看,活人看像算命用的是生成八字。去世的人下葬用的則是死時的八字。
因爲家裏有祖墳,就不需要也別計算下葬的位置,若是一般人家沒有祖墳的都會按照死時八字,羅盤推算方位,是能精確的一步之內的。
閒時我與那陰陽先生聊天,特意問到二老走的突然,是因爲啥。
那位陰陽先生看我的眼神很怪,居然抓着我的左手心端詳了半天。
“七十三,八十四,本就是命檻,老人門抗不過去很正常,可你家二老同時離世的確很是罕見,按說你是本家唯一的孫,手相更是萬中無一的聚靈像。天庭飽滿,麒麟子眉。旺全家纔對!
我幹這一行四十年,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相,更沒遇到過無病雙亡的喪。常理來說無病去世,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一生一死,循環相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