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面對着小無相山下那巨大的鴻溝,以及上方翻滾不定的黑霧,束手無策,準備冒險的時候,這個之前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的神祕小男孩卻突然出現,帶着我越過那鴻溝,進到了小無相山裏去。
到了對岸,這邊滿是陡坡和懸壁,一花一草一木,似乎都有規律,看着殺機四伏。
但小男孩對這裏卻彷彿十分熟悉,輕車熟路地走着前面帶路。
我一開始有些驚訝,但到了後面,卻是有些麻木了。
事實上,如果沒有這個小男孩,我估計也要冒險過來……
所以有他沒他,都是一樣。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硬着頭皮往前闖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如此我一路膽戰心驚,跟着那小男孩翻過山坡,最終來到了一大片建築羣落邊緣。
這建築羣落的邊緣,有圍牆高聳,上面還篆刻着許多符文,看上去十分嚴謹。
我心中疑惑,想着翻牆肯定是不行的。
怎麼辦呢?
小男孩的解決方式也很簡單。
鑽狗洞。
他帶着我來到一個荒草叢生的牆角處,扒開周圍雜草,露出了一個不算大的小洞子來。
他回頭看了我一下,問:“秀哥,我都是從這裏鑽進去的……你……”
我打量了一眼,說:“應該可以。”
小男孩衝我嘻嘻一笑,說:“那我先進去……”
說完他準備往裏面鑽,卻被我一把拉住。
小男孩一愣,問:“怎麼了?”
我掩飾性地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問:“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
小男孩撓了撓頭,說:“他們給我取的名字,我不喜歡——要不然,你給我取一個咯?”
我聽了,第一感覺很是離譜。
啥情況啊?
你都這麼大了,還讓我給你取名字?
古人給取“字”的節奏嗎?
我感覺離譜,但看着小男孩清澈誠懇的目光,卻不由得心中一軟,原本拒絕的話語,也變成了:“你喜歡什麼呢?”
小男孩想了想,說:“從我有記憶以來,我最喜歡的,就是無拘無束,到處遊蕩……”
這樣嗎?
我說:“那我就叫你小遊,如何?”
“小遊,小遊……”
小男孩嘀咕念着,突然露出一口白牙,很是開心地說道:“就叫小遊吧,很好聽的名字呢……”
他很是歡喜,但我卻聽得有些尷尬——倒不是說別的,主要是小男孩發音有些古怪,音調不準,把第二聲念成了第一聲,結果“小遊”變成了“小優”……
而小優,又是我前女友的名字……
就在我尷尬失神的時候,小男孩一骨碌,就鑽進了那狗洞。
我情緒複雜,但不敢跟丟這個古怪的小男孩,也只有跟着他一起,摸進了狗洞裏去。
狗洞裏面十分狹窄,但好在不長,我艱難地爬了一會兒,前面突然開闊,卻是來到了裏間的院子裏。
新得了“名字”的小男孩蹲在出口,正守着我呢。
我艱難地爬出來,他卻伸出髒乎乎的手,一把抓着我,說:“我知道哪裏有好喫的,跟我走……”
我雖然有心去找人,但對這裏一點兒都不熟悉,也只有由着小遊帶我同去。
小遊許是經常來這裏偷東西喫,對此間佈局十分熟悉,七拐八拐,卻是來到了一個看上去像廚房的地方。
其間我們還遇到了一些人,但小遊都很有經驗地帶着我藏起來,不讓人發現。
廚房這邊,剛剛開過火,外面的雜院有婢女在做事,而小遊則帶着我翻窗而入,進了裏間去。
竈房外面的傳菜間,擺放着不少鐵盒子,裏面有多出的菜餚。
小遊掀開旁邊的一個竹筐子上蓋着的紗布,從裏面抓住了一個大饅頭來,遞給了我。
隨後他又抓起另外一個,往嘴裏塞去。
雖然之前喫過一塊巧克力,但他顯然還是很餓的,大口大口地喫着那大饅頭,那叫一個香……
這饅頭很大,跟我兩個拳頭拼一起差不多,他一口氣吃了大半,稍微緩解了一點飢餓,這才注意到我:“秀哥,你不喫嗎?”
我看着手裏的饅頭,上面還有小遊遞過來時黑乎乎的手印……
在小遊的注視下,我沒有猶豫,說:“我也喫。”
我張口咬了白色的一邊,在嘴裏嚼了嚼……
嘿,還別說——這饅頭用的是上好的麥粉,在嘴裏嚼一嚼,滿口都是糧食的香味,還挺好喫的……
小遊瞧見我吃了,很是高興,又拿起旁邊的木勺,給我示範:“秀哥,喫菜,這些菜做多了,也沒人在意,你儘管喫,他們馬馬虎虎,瞧不出來的……”
他用木勺舀了兩坨肉塊吃了,然後將木勺遞給我,自己則直接用手抓。
瞧見這小男孩一副自己家、放飛自我的模樣,我卻是收起了戒備心,也跟着吃了起來。
嗯,味道還真挺不錯的……
不比聚春樓的菜差多少。
就在我們倆在竈房旁邊偷喫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小遊應激反應一般,身子往旁邊一縮,然後對我低聲喊道:“躲起來……”
我一轉頭,卻是瞧不見他人了。
好傢伙,這速度……
身處敵營,我不敢怠慢,當下也是找了一處角落,躲在了桌子下去。
這邊剛剛躲下,門就被推開了,有個粗豪的聲音響起:“趕緊的,總管傳令下來,要招待客人,開個小竈,再把這幾盤涼菜熱菜擺下盤,一起上到永鎮堂去……”
有個婢女問:“老包,是哪路的人物啊,這大半夜的,還要搞這些……”
那老包回答:“貴客唄,趕緊的啊,要不然總管怪罪下來,誰都擔待不得……”
婢女說:“嗨,都是現成的材料,放心,不誤事……”
說完廚房裏一陣忙碌,鍋碗瓢盆,乒乒乓乓……
我聽在耳中,知曉這是招待歐陽超以及席行簡、馬家兄弟那一夥人呢,不由得心中癢癢。
雖然我潛入此中,但想要知道包子的下落,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若是能夠跟隨傳菜的人過去,甚至想辦法在飲宴旁邊聽着,說不定能夠有所收穫?
只不過……
別說那封總管了,在場的其餘人,都不是等閒之輩……
我,能混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