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是穿黑色警戒制服的安保人員。
一種是身穿灰衣防護服的後勤補給、以及基層的操作、技術人員。
然後就是穿白大褂的管理和高級研究人員。
前兩者基本都是全套防護服，甚至連頭都帶着護罩。
而最後的管理層與高級研究人員，反而沒有那麼嚴格的要求——除了進實驗室和流水線之外，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全副武裝……
畢竟，高層嘛，總歸是難約束一些。
所以我一下子，就瞧出了這女子，正是之前打過交道的王芳露。
沒想到，她也從當時那麼混亂的忘川河邊，逃了回來。
與她對話的，是她的老師，童傳志童教授：“芳露，你說的理由我都懂，也理解你對於科研的熱情，但你要知道，培養實驗體的‘源水’資源，到底是有限的，特別是初源體的培育和研究，更是需要大量的源水投入——而你應該知道，咱們研究所的源水，是從何而來的……”
王芳露試圖爭取：“我知道，我知道，每一份源水，都是六翼大人，以真元之力，從聖母的神國引流而來——這過程痛苦無比，而以六翼大人的體格，每天引流的源水也是有限的，但……”
童教授說：“你既然知曉，就應該知道，好鋼需花在刀刃上——我們已經有了一、二、三號實驗體，現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將三個型號的實驗體，順利過渡下一階段……”
他停下腳步，對王芳露說：“至於你的課題研究，可能需要到神選戰士計劃，把任意一個型號的實驗體推動到聖子級別，方纔能夠啓動……”
王芳露聽了，十分焦急：“可是，可是這個許秀，真的很值得研究的……”
童教授果斷制止：“好了，這個話題，停止討論。”
王芳露無奈地說：“哎，聖母爲什麼不再降下幾個六翼天使，過來引流——這樣我們的研究進度，豈不是更快了？”
童教授被她埋怨的話語給逗樂了：“你當六翼天使，是菜市場買菜呢？別說多來幾個，就是這一個，都已經耗費了聖母巨大的精力，爲了打破晶壁，開啓通道，聖母還與那幾位妥協，甚至還出讓了大量利益，求了冥河老祖……”
講到這裏，他似乎發現了我們的存在，果斷停下。
隨後他望向我們，喊道：“49，過來……”
49？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而包子卻立刻朝着兩人迎去。
原來他口中的“49”，卻是我們防護服上的編號。
祕毒研究所裏，等級森嚴，像我們扮演的這種打雜人員，根本就不配擁有名字。
上層人員，直接用編號稱呼。
包子迎了上去，童教授將手裏的一份文件，遞給了她，吩咐道：“我們有個會要開，你把這份文件，交給c區值班室的史密斯研究員……”
包子接過，也不開口，躬身行禮。
童教授打量了她胸口編號，又說了一句：“記住，是c區值班室的史密斯，知道嗎？芳露，事後你記得跟進一下，要是出了紕漏，找後勤的主管……”
王芳露打量了一眼我們，點頭說道：“好。”
童教授吩咐完畢，催促道：“行了，老唐臨時召集的會要開了——哎，他最近壓力很大，估計又要發火，快走，別遲到了……”
兩人說着，完全無視我們這些工具人，從另外一個通道離開。
……
這師生兩人離開之後，包子回頭，看了我一眼。
文件袋裏面，一堆紙張。
大部分都是手繪的文件表格，上面各種圖表和參數。
但少部分，卻是照片。
我湊過去瞧了一眼，差點兒沒有吐出來。
只見照片上面，是一排的對照組。
各種各樣的殘肢、或者器官。
無數畸形且醜陋的血肉，全部真實地封裝在了玻璃罐中。
如果說那天我們在忘川河邊瞧見的，是相對成型的成品，那麼眼下這些，卻是連半成品都算不上。
當然，我這瞧得只是噁心，而包子瞧見了，憋了一肚子的火。
她沒有說話，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兩人沿着通道，繼續前行。
我敏銳地感覺到了場間氣氛，有些凝滯。
走了一會兒，我開口說：“聽他們的對話，那個六翼天使，纔是源頭……”
包子說：“對，那傢伙不除掉，依舊會有源源不斷地實驗體出現。”
我說：“一會兒到了地方，我……”
沒等我說完，包子打斷了我：“不，你負責搗毀d區，我來引走它……”
我還待爭執，包子直接說道：“放心，我也對付不了，將它引走，等你們搞定了，到時候合力對付……”
我這回沒有多言，點頭說道：“好。”
……
不多時，我們抵達了c區。
這裏是實驗室對接的半成品區，相比較於流水線不同，此處要更加高精尖一些。
當然，這裏也是大部分研究人員待得最久的地方。
憑藉着腰牌，我們通過了守衛，抵達此間。
c區的中心點，是一個巨大的空間。
因爲處於黃泉路之地，不能使用電子設備，所以這裏的一切儀器設備，都做了本地化的處理。
有點兒像是前蘇聯的老大粗風格。
乍一看，感覺都有點蒸汽朋克的意思了……
c區有着許多粗苯重的巨大設備，而在兩邊，則是一排排的玻璃罐培養皿。
裏面有許多的半成品。
不僅僅是人體，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古怪獸類。
飛禽。
魚類。
昆蟲……
千奇百怪，各顯猙獰。
我甚至都瞧見了封總管他們獵殺的地魈。
不過這玩意，似乎與一種八爪魚結合一處，顯得越發怪異。
當然，罐子裏最多的，還是人。
從胚胎、到成型，再到人的各種年齡階段……
兩個頭、三個頭的……
我甚至在一個鐵製垃圾箱裏，瞧見大量失敗的半成品，像屠宰場的牲口一樣，隨意扔放。
因爲隔着一層防護罩，我瞧不見包子的臉色。
但能夠聽到她的牙齒，咬得很緊。
甚至都發出了聲音。
我與包子，從巨大的設備、玻璃器皿和麻木的操作人員身邊經過。
一切顯得那般魔幻，就彷彿是做了一場噩夢。
之前的我，會覺得祕毒研究所裏的高層該死，下面的人或許有無辜的。
但瞧見這些違反人性的玩意兒出現，我卻心無半點仁慈。
人可以善良，卻不能愚蠢。
終於，我們來到了值班室的門口。
包子上前，敲了敲門。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