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瞧見這老兄露面的一瞬間，我就有種想要掏出龍牙棒，上去給他一棒子的衝動。
但我強行忍住了。
不是因爲王當眼下的變化太大，而是我想起了秦原剛纔透露的消息。
據說是個被通緝的逃犯，後來才知道去臥底，然後立下大功，又得大佬相助，終於平反了……
聽聽！
人家王當，平反了。
而且還有朝中大佬作爲後盾……
若非如此，這傢伙又怎敢公然露面，完全沒有任何忌憚呢？
要知道，那些中山裝，可也都在呢！
我眯着眼睛，瞧着王當在一幫人簇擁下，來到了場中。
這傢伙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際遇，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沒有了最初之時的那種輕佻，頗有一種廠公雨化田的邪魅狷狂，自信洋溢於臉上，笑容燦爛，行走如風，世間之人在他面前，也不過是芸芸衆生而已……
鐵柺李傳人？
呂仙傳人我也有見過，厲害是厲害，但要論脫胎換骨的變化，卻遠遠及不上眼前的王當。
這種感覺，怎麼講呢？
就彷彿人們可以接受隔壁尖子班的天才學霸考年級第一，卻不能接受每個學期都吊車尾的同桌學渣突然躥升到年級前十……
眼下的王當，一身風衣之下，勁裝裹體，舉手投足，皆有了幾分高手風範。
甚至整體的氣場，都比我粗見的小杜，還要更強！
想到這個類比，我連連搖頭……
這怎麼可能？
王當怎麼可能比之前的小杜還強呢？
就憑他之前那點兒渣渣嗎？
更何況，王當這傢伙據說已經跟詭計搭上了關係，怎麼轉眼之間，又成爲了什麼鐵柺李傳人？
難道詭計，與八仙之一的鐵柺李，有什麼聯繫？
我這邊滿腦子疑惑，而王當則與場間一些年齡、資歷比較老的大佬搭上了話，似乎在聊着什麼開心的話題，完全沒有馬上就要決鬥的緊張感。
我甚至瞧見蘇銳過去，與王當談笑言歡，彷彿完全忘記了當初賣了自己的，就是這位曾經的“好兄弟”。
而且我瞧見蘇銳，以及他的叔叔，對王當似乎還有點兒討好的意味。
或許，柳家的覆滅，也讓其餘三家多了幾分緊張。
甭管你在山城，甚至西南這一畝三分地有多大影響力，一旦觸碰底線，就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可能……
……
王當出現的十分鐘之後，陸林也出現了。
相比較於王當這一看就知道馬上要搏命的勁裝打扮，陸林還是一貫的修身西裝。
黑色的西裝，黑色的皮鞋，黑色的墨鏡……
一身黑，再加上古銅色的膚色，挺拔有型的身材，陸林的裝束，詮釋了什麼叫做“西裝暴徒”。
穿西服呢，怎麼講？
身材好，氣質強，才能頂得起這範兒來。
要是稍微打點兒折扣，就有銷售、中介的感覺。
身材過於魁梧呢，看着又像是保鏢。
這個度，很難把握。
但陸林卻不同。
他就是那種天生就適合穿西裝的衣架子，那黑色西服，就彷彿與生俱來一樣，無比搭配。
他就那般出現於臺階之下，然後一步一步，彷彿最嚴苛的程序一般，來到了場中。
與王當不同，陸林並沒有太多社交的需求，即便是對於法修會這邊，也只是打量了一眼，稍微點頭致意了一下之後，也就不再多做招呼。
他朝着旁邊寒暄的人拱了一下手，告辭之後，來到場中。
陸林在他面前八米外站定。
周圍的人，下意識地往外面走，給兩人讓出一大塊的空地來……
釣魚臺古戰場。
三邊密林，一邊懸崖峭壁。
還有兩三百號的人在圍觀。
偌大場面。
王當的眼中，大概是這些。
但陸林不同。
他的眼中，似乎只有王當一人。
王當瞧見彷彿一把兵器、氣質絕佳的陸林，開口說道：“你終於來了……”
陸林點了點頭，問：“可以開始了嗎？”
他的開門見山，讓王當有些不適應。
王當冷哼一聲，說：“在交手之前，咱們不應該聊點什麼嗎？當初要不是在老子面前裝逼，還傷了我的朋友……”
他還打算在衆目睽睽之下，申明一下自己的正義性。
但卻被陸林打斷了：“不必多說，既然打算踩着我的腦袋往上爬，揚名立萬，就不必說太多蠅營狗苟的虛僞理由；而且江湖嘛，又不是辯論比賽，從來都是看誰的拳頭更硬，而不是嘴……你說呢？”
王當被陸林的話語給噎到了。
明明說不是靠嘴……
但爲何你的言語，這般犀利？
讓人無法反駁……
好氣哦！
王當一口氣憋着，臉都有些紅，隨後眯着眼睛，冷哼一聲說道：“既如此，那就當着山城父老的面，讓你這鄉野來的小子瞧一瞧，什麼叫做拳頭……”
撂下狠話，王當開始吸氣。
下一秒，一根沉甸甸的鐵柺，出現在了王當的手中。
這等鐵柺，乍一看只是造型奇特。
再一看，上面符文密佈，並且彷彿有紅光流動，有如那奔涌而出的熔岩。
這根一看就不凡的鐵柺在手，王當卻是將身上的風衣猛然一甩……
那派頭，簡直是帥呆了。
以偶像劇的慢鏡頭視角，拍出的熱播武俠，都沒有我王哥帥……
面對着王當亮出如此神兵，陸林並沒有在意。
又或者說，他自從出現之後，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對於眼下的決鬥，都有些滿不在乎。
陸林的態度，刺激到了王當。
這哥們當着衆人的面，亮出神兵，也坐實了自己鐵柺李傳人的身份後，瞧見陸林毫無動作，也是臉色一怒，足尖一頓，人便有如疾光，倏然抵近到了陸林身前幾米處。
隨後他陡然運拐，臉色猙獰，朝着陸林腦袋砸去。
而直到此刻，陸林方纔擡起頭來。
在擡頭的一瞬間，不光是王當……
事實上，幾乎所有稍微有點兒感知的行內人，都感覺到了陸林身上，散發出來那猶如實質一般的殺氣。
殺氣，這玩意有的時候，是一種很虛的東西。
看不見、摸不着……
但有個時候，卻實實在在。
場中空氣，驟然降低了十幾度，周圍的地上，甚至出現了寒霜。
緊接着，陸林伸手。
遠處的一根殘破樹枝，卻是出現在了陸林手中。
陸林抓住，然後輕輕一揮……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