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與之前在蜂巢丹房裏面的時候差不多。
但整個人卻彷彿一張紙，單薄得不成模樣……
相比較於之前那魔氣滔天的氣勢，此刻的他，已經是個行將就木之人。
而站在他對面的秦長青，則是英姿勃勃，越發不凡。
不過即便如此，那魚太虛也是一臉淡定。
無論是秦長青，還是魚太虛，都是極爲厲害的人物，我們不敢靠得太遠，只有躲在一個狹小的角落，豎起耳朵聽着。
好在我進階玄門二品，又經過風雷八卦鼎爐中的脫胎換骨，五感變得越發敏銳，倒是能聽到兩人的談話。
或許剛剛開完“長老會”，秦長青與魚太虛的對話，似乎剛剛開始不久。
我豎耳傾聽，模模糊糊，彷彿是在“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這是在聊以前的恩怨。
又過了一會兒，終於進入了正題。
魚太虛嘆了一聲：“沒想到，老子英雄一世，卻落到了你這麼一個小子身上……”
秦長青有着獨特的西南口音，偏黔東南、黔南一帶的那種：“之前不也是落到了我手裏嗎？”
魚太虛當下也是挺着胸脯，說：“不，那是養雞的，不是你！”
秦長青笑了，指着自己胸口說：“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切……”
魚太虛一臉不屑：“他是他，你是你——你只不過是他剝離的負面情緒，加諸在了小世界裏拉扯出來的真靈，擬化出來的實驗品而已，你與他，就彷彿地與天一般，根本比不上……”
秦長青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雙目轉冷：“沒想到，你落到了這副田地，居然還嘴硬？”
魚太虛到底是做過大佬的，即便此刻，猶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氣勢也完全不落下風，冷笑着說：“我是敗於畜生道那一大幫土著手裏，敗於玄女之女手裏，敗於蠱王他紅顏知己手裏，敗於南海劍魔關門弟子手裏，甚至是敗於那個叫做許秀的文夫子手裏——唯獨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
聽到魚太虛的一大堆話，秦長青的臉色越發難看。
最後他憤怒地打斷了魚太虛的嘲諷，冷冷說道：“可是你現在，卻是落到了我手上來……”
魚太虛不屑一顧地說：“要不是詭計的那條走狗怕死，你覺得你有機會拿住我？”
秦長青冷笑着說道：“魚太虛，你也是做了幾十年老大的人了，應該知道，任何事情，不要看過程，而是看結果。”
魚太虛冷哼：“你抓住了我，那又如何？說句實話，老子那天引魔的時候，就已經下了決定——與其被黑暗吞噬，失去神志，或者成爲詭計門下的一條走狗，還不如今日戰死呢……”
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魚太虛擺明了不怕死的立場，卻並沒有嚇住秦長青。
他微微一笑，說：“我不會殺了你，而是會把你，交給我師父……”
聽到這句話，魚太虛的臉色不由得陡然一變。
他原本黯淡無光的雙眸，突然浮現一抹冷芒，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找、死！”
秦長青哈哈一笑，說：“唉，急了、急了——看起來，你魚太虛也不是沒有害怕的事情嘛，對嗎？”
秦長青回答：“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不至於去我師父那老頭子面前丟臉，不過你得給我一些有用的東西纔行……”
魚太虛問：“比如？”
秦長青說：“比如你是怎麼敗的——這個，我很想知道……”
魚太虛笑了：“我以爲你會問關於‘回去的路’這種事情呢，就像你剛纔跟那幫傻子承諾的一樣……”
秦長青不爲所動，淡淡說道：“相比之下，我更關心雪瑞那幫人的實力情況——畢竟接下來，我準備對付的，就是她們了。而且，比起凡塵俗世，我更喜歡這個遍地都是弱肉強食、血淋淋的世界。”
魚太虛盯着他，說：“所以，你是‘嫉妒’？”
秦長青哈哈一笑：“喲嚯，你對老頭子的事情，瞭解得還挺多嘛？”
魚太虛嚴肅地說：“我與他，交手了數十年，如何不知？”
秦長青沒有隱瞞，直接說：“對，我就是‘嫉妒’，如何？”
雖然發問，他卻沒有等待魚太虛的回答，而是繼續問道：“說清楚，你是怎麼輸的？”
魚太虛想了想，回答：“羣毆而死唄，有啥可說的？”
秦長青追問：“不，你撒謊——以你的實力和境界，已經完全不懼羣毆，而且還會越戰越勇……”
魚太虛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然後說：“你師父有本事，過來承接我剛纔說的那一大票人圍毆試一試？”
秦長青皺眉，說：“等等，爲什麼窮奇那幫大妖，會跑過來，聯手雪瑞等人，一起對付你？”
魚太虛平靜地說道：“因爲消息有誤……”
秦長青一愣：“什麼意思？”
魚太虛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道：“因爲沒有人告訴我，玄女之女，那個叫做小米兒的，居然擁有了籙位神職，而她正是憑藉於此，才與一幫大妖聯合一處，將我們給伏擊……”
聽到這話語，秦長青一臉愕然：“什麼？你說小米兒，擁有籙位神職？這怎麼可能？”
魚太虛冷笑：“不要裝腔作勢了，這一切，你也不也是參與其中，藉以獲利嗎？”
原來它到現在，都還以爲秦長青也是其中的參與者。
畢竟，我們的藏身地點，便是秦長青這傢伙，想辦法透露過去的。
但秦長青卻矢口否決：“你覺得我若知曉，會問你這麼多嗎？”
魚太虛聽了，陷入了沉默中。
得到秦長青的答案，它似乎也開始嘗試着覆盤……
就在這時，突然間秦長青開口厲喝：“誰？誰躲在那裏，出來！”
聽到這話，我下意識地與小杜對視一眼。
小杜也發愣——難道，我們被秦長青發現了？
就在我們兩人錯愕之時，秦長青卻是又厲聲喝道：“站出來，否則我動手了……”
他說着，整個人的肌膚都一片血紅，雙眸冷冰。
我猶豫了一下，就要決定站出來時，卻聽到另外一個方向，跳出了一個人影來。
那人舉着雙手，開口說道：“別，秦老大，是我。”
秦長青眯眼盯着他，冷冷說道：“崔平，你怎麼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