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一會兒，打量左右，突然問道：“鍾處長呢？”
痛失大將，我的情緒多少有點兒低沉，旁邊的人都不怎麼說話。
聽到我的話語，法遠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事發突然，他沒有追上來……”
利家四妹忍不住譏諷地說道：“是沒有追上來，還是覺得我們這邊勝算太小，故意留下去了？”
這句話直接讓老師傅有點兒破防了：“小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利承嵐說：“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曉敵人勢大，你那徒弟，成了敵方統領羣魔的魔帥，他鐘處長何等人物，一下子就盤算過來了——與其跟着我們倉皇而逃，還不如投入對方那邊去，不但用不着擔心性命之憂，說不定還能得了不少好處呢……”
她這話，雖然難聽，但卻似乎挑明瞭真相，讓法遠再也繃不住了，慘然一笑，說：“照你的意思，我也應該轉身，投過去咯？”
利承嵐說：“你當然可以，畢竟你是清風的師父，論起關係來，你可比那鍾處長更近許多——只不過你太過迂腐，沒有鍾處長頭腦靈活而已……”
法遠停下腳步，苦笑一聲：“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這麼不信我，那麼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他這邊十分失望，甚至刻意停了下來。
利承嵐正欲繼續牙尖嘴利，卻被我叫住了：“行了……”
隨後，我又對法遠說道：“老居士，我不管這千百年來，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只要你認同我們，不願與邪魔爲伍，我們便對你永遠都保持歡迎——虎子死了，不光是爲了我，也是爲了大家……我不希望他付出生命的代價，卻換來大家的內鬥與爭執……”
我的話說出，原本打算留下的法遠沉默了一下，最終開口說道：“老頭子清醒的這幾十年來，越發明白那幫邪惡的本質，到底是什麼……所以，即便清風屈從了對方，我也不可能一起投敵的……”
聽到了他的表態，我又回過頭來，對利承嵐說道：“四妹，同舟就應共濟，想要報仇，就得隱忍……可以嗎？”
我話語沒有說透，但還是點了她一下。
想要報仇，可不是光憑着牙尖嘴利，就可以的……
利承嵐不是傻子。
事實上，都江堰利家，到了她這一代，最聰慧和有希望的……
便是她利承嵐。
被我一番敲打，利承嵐吐出一口濁氣，朝着我拱手說道：“許大哥，受教了……”
簡單調和了隊伍之中的矛盾，我們繼續前行。
不一會兒，卻是在阿蠻的帶領下，來到了一處三面皆是高牆的巨大空間內。
除了我們來的道路，這寬闊空間的三面，皆是平鋪花崗岩，數十丈高，平鋪到目光難及的穹頂之上去。
如此巍峨空間，在這山腹之中出現，鬼斧神工，堪稱“神蹟”。
擡頭望向穹頂，一片黑暗中，似乎又有隱隱光點，彷彿對應星空一般，不停閃爍着。
腳下的地板，也是堅硬的花崗岩，平鋪於此。
看似岩石，但上面偶有符文鑲嵌，卻比鋼澆鐵鑄，還要堅硬。
阿蠻停步，轉過頭來，對我說道：“仙師，這兒就是盡頭，再往前走，就是二郎洞的禁地，據說也是灌江口最核心的去處……當年除了真君之外，就只有康、張、姚、李四太尉，以及郭申、直健二將軍能夠進入其中……”
阿蠻說：“應該是有的，但在哪裏，像我這等，就不太清楚了。”
我點了點頭，隨後問道：“真君沉眠，想必也會選擇於此吧？”
阿蠻說：“對。”
我又問：“這麼說，九頭蟲也被封禁於此？”
阿蠻愣了一下，隨後說道：“或許……”
聽到這話，我猶豫了一下，對着旁邊的小杜吩咐道：“去後面看一下，有任何動靜，隨時報告於我……”
小杜領命而去。
我又對旁邊的法遠以及米兒同學說道：“兩位精通法陣，來研究一下，能否進入其中……”
法遠與米兒同學對於眼下這堪稱神蹟的遠古大陣，早就摩拳擦掌、心癢難耐，聽了我的吩咐，也是應下，然後朝着前方廣場走去。
我環顧四周，又對利承嵐問道：“你在這裏活動許久，可曾來到過這兒？”
利承嵐搖頭，說：“沒有——這地下的九頭蟲，或許甦醒了大半，每一次清醒之時，都有魔潮涌動，但凡意志不堅強，就被它給影響，直接魔化墮落……”
我說：“所以，這裏是源頭？”
利承嵐說：“極有可能！”
我眯眼，緩聲說道：“所以，剛纔那幫人或許未必是想要我們的性命……”
利承嵐聽了，不由得一愣：“啊？爲什麼？”
我說：“之前我就覺得不太對，現在回想起來，多多少少有點兒想要把我們往這裏趕的意思……”
利承嵐何等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們把我們當做了鮎魚，有意地驅趕我們過來，看能不能解開禁地封印，嘗試着把九頭蟲放出去？”
我說：“或許是，或許不是——畢竟敵方來了個鹿角仙這般頂尖的人物，下了如此血本，也不一定用得着我們……”
利承嵐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敵人有意驅趕我們過來，或許是想讓我們破開禁地……
我們是否能反其道而行之，轉向別處？
我明白利承嵐的意思，但卻苦笑一聲，問：“那個鹿角仙，你有把握打得過嗎？”
在我眼裏，鍾嚴或者清風，都不算什麼……
但鹿角仙呢？
利承嵐聽了，忍不住說道：“神經病啊……”
我笑了笑，說：“你也去吧，若是能找到出路，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利承嵐沒有與我多言，去往了那邊刀削斧劈一般筆直的巨大牆面。
我卻沒有跟着去，而是簡單地用陰陽魚之眼瞄了一下，便又放出了姚太尉來，繼續以自己的專業，儘快融合……
如果能趕在敵人到來之前，我能完全掌控住它，或許迎戰起來，就能多一分把握。
我這邊全身心地以《三王屍經》的手段，煉化姚太尉，不知道過了多久，卻聽到米兒同學驚呼一聲：“這裏……”
我陡然睜開眼睛來，瞧見前方紅光一亮，卻有一股濃密不化的氣息，從上而下，陡然撲來。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