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徐策打過交道的我倆,都在一瞬間,辨認出了這個聲音,雖然虛無縹緲,似虛似實,但應該就是徐策本人。
之前的我,對於此番讓整個行當都爲之震驚的東海盛宴,一直都存疑。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覺得向來小心謹慎、神祕的徐策,按道理講,應該不可能弄出這麼大動靜來的……
之所以如此,恐怕是有人假冒了他的身份,在華夏興風作浪,故意生出許多事端。
不僅如此,我還覺得此事我必須得出頭,弄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
結果剛纔那巨大的龜形浮空島,當着我們的面,從黝黑沉寂的海面之下浮起,抖落無數水花的同時,竟然浮空於數百米的高空之上去,證實了“東海盛宴”,絕對不是虛晃一槍,說說而已……
緊接着,徐策雖未露面,但如此聲音傳出,也驗證了此事,便是他的策劃。
如此說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徐策參與其中咯?
但是,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如同英雄帖之上所說,覺得自己不才,所以方纔廣邀羣英,去往那地仙界,共赴盛會?
然而如此重要之事,爲何徐策連一句話,都不曾與我說起?
要知道,當初我們會面,徐策曾與我說,他奉師命,網羅散落各地的八仙傳人,爲的就是培育良才,最終聽命於我的麾下……
按道理講,我們纔是一夥兒的啊?
怎麼、怎麼……
大家一夥兒的,你怎麼就將我拋開、自行其是了呢?
這般想着,我滿腹委屈,但下一秒卻陡然睜開了雙眼來,一陣心驚——說起來,我對徐策的瞭解,可不都是他與我所說的嗎?
他告訴我,說歸雲墟的消息,是他傳給我爺爺許大有的。
他又告訴我,說時機已到,你許秀便自己知曉了歸雲墟的祕密……
剛纔我所說的一切,都是徐策跟我說起的。
但事實上,卻根本沒有人證明這一切……
想到這裏,我徹骨生寒,下意識地看見了馬小招。
同爲八仙傳人,這位難道一點兒都不知曉嗎?
馬小招何等機靈人物?
我這邊一皺眉,他立刻意識到我想到了什麼,趕忙解釋道:“秀神,我對天發誓,這件事情,我真的完全不知——如果我有任何敢與你隱瞞之事,我全身修爲喪失、生兒子沒屁眼,可以嗎?”
呃……
我輕輕一咳,說:“別發那麼毒的誓,沒必要……”
馬小招越發急了:“秀神!”
我卻指着頭頂之上的浮島,說道:“你看……”
只見伴隨着徐策的聲音落下,那陡然亮起的大紅燈籠,一對一對,每隔一米,便從浮空之島的邊緣,從上而下,一一浮現……
最終接到了海面上來。
那燈籠照亮之下,炁場一陣混亂,彷彿空間都爲之扭曲。
但幾秒鐘之後,炁場固定住,卻瞧見在燈籠之間,出現了一道向上氣流,從海面憑空往上而去。
而這大紅燈籠包裹的“通天之路”,並不僅僅只有一條。
事實上,除了我們近前之外,偌大的浮空之島,各個邊角處,卻也有燈籠浮現。
因爲浮空島之下,雲霧縈繞,視線所限……
但在左右兩處,一邊相隔數百米,一邊相隔十數裏地,都能夠瞧見那等燈籠護着的氣旋之路。
在我眼中,它卻是一道碧綠之色,不斷往上升起。
而這倒也罷了,燈籠亮起,水汽上升之時,卻在離海面不到一丈的半空,卻浮現出了一個通體都有水汽組成的白鬚老兒,活靈活現,與周圍一衆面露遲疑的修行者拱手。
緊接着,這白鬚老兒卻客氣地說道:“奉徐策仙師之命,恭迎各位高朋賓客,前往歸仙島!”
我們不遠處,有一艘快艇,坐着的正是巴蜀商會的人。
一個巴蜀商會的供奉瞧見,忍不住喊道:“這個老頭子,看上去,怎麼這麼像土地爺啊?”
他這麼一說,旁人紛紛點頭,說:“對,對,真像!”
衆人議論紛紛,我卻眯起了眼睛來。
因爲我能瞧見,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白鬚老兒,卻是我最爲熟悉的道兵。
不過是級別很低的那種。
即便是比起我最開始的黃巾力士,似乎都要低上一成。
但再低……
它也是道靈!
很顯然,徐策這位神祕的八仙傳人,似乎還有更多我們不爲所知的地方。
……
那慈眉善目、一派仙家氣象的白鬚老兒浮現,又伴隨着上空徐策的邀約,直接點燃了場中所有人的情緒。
剛纔還在我們旁邊的快艇,立刻開到了那老兒附近。
那咋咋呼呼的商會供奉,強忍着心中震驚,衝着那白鬚老兒喊道:“我們這兒只有一張英雄帖,但東家不放心我家少爺一人前往,故而派了我們過來護住,能否通融,一同登島?”
他這話一出,不止是巴蜀商會這邊,周圍的其餘快艇,也都下意識地看向了那白鬚老兒。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但這道靈卻比小米同學,都還人工智障,面對着那商會供奉的提問,卻依舊拱手,客氣說道:“奉徐策仙師之命,恭迎各位高朋賓客,前往歸仙島!”
那商會供奉聽了,忍不住問道:“土地老兒,說人話……”
白鬚老兒:“奉徐策仙師之命……”
聽到這土地老兒一般的傢伙,翻來覆去,卻只有這麼一句話,原本因爲島嶼浮空,燈籠落下,道靈浮出的一衆震驚,卻都被沖淡了許多。
那商會供奉忍不住大笑着說道:”得,看來就是個沒魂兒的……”
似乎得了那何修言的命令,這商會供奉足尖一點,人便躍出了快艇,落到了那大紅燈籠勾勒出來的氣旋之中。
他一入其中,卻彷彿踩在了某一處着力點,人在半空駐足。
這一下,卻並無意外,那供奉踩了踩,卻衝着快艇那邊喊道:“少爺,沒事,可以走!”
於是乎,衆目睽睽之下,他卻是順着那階梯,一步一步,朝着上方走去。
起初他還小心翼翼,一步一回頭。
但到了後來,發現並無大礙,便腳步加快,似乎想要趕緊登島,嘗那頭等湯……
就連何修言這邊的提醒,他都忘了,根本不聽。
然而眼看着他到了四五十米左右的高度,卻突然停住。
緊接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人的身影,卻是瞬間爆炸,又化作了一蓬血雨,陡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