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情況?
我的瞳孔陡然收縮了一下,隨後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出現了一個主觀性的錯誤……
那就是看到了陳阿木那種極具欺騙性的臉,我就下意識地把他,與我的老岳父,威名赫赫的黑手雙城,聯繫到了一起來。
並且下意識地覺得對方,必然是可以團結籠絡的盟友。
但事實上……
果真如此嗎?
達·芬奇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兩隻相同的雞蛋。
陳阿木就算是長得跟年輕之時的黑手雙城一般模樣,但也絕對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同一種立場。
他代表的,永遠都只有可能是天山神池宮的利益。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或許,這一路走來,我終究還是太順了,以至於即便不斷地自我審查、小心謹慎,終究還是犯了過於自大的毛病。
任何事情,不是我以爲什麼,就是什麼。
人心……
叵測。
我下意識地問道:“怎麼沒攔着?”
虎子聽了,很是尷尬地說道:“我不知道這個是秀哥你的安排,還是他自作主張……”
呃?
聽到虎子的話語,我沉默了一下。
很明顯,登島之後,虎子半路與我相逢,並不知曉太多的內幕。
而且他本就是疏懶粗直的性子,讓他挺身而出,以身擋刀賣命,這事兒完全沒問題。
但讓他動些腦筋,清楚這人情世故、暗地勾當,終究還是過於難爲人了。
在剛纔那一瞬間,他最關切的,是我的安危,而不是半路碰到的陳阿木與阿秀這兩人的所作所爲……
我明白這個,所以也不苛責,點了點頭,說道:“好,沒事……”
我不知道陳阿木爲何對阿秀動手……
難不成他也懷疑阿秀是通往地仙界的鑰匙?
不,他又如何知曉這一切的?
我不知道,也懶得去想,甚至都不想盤陳阿木與席行簡,乃至於神祕社那幫人是否一處的。
當下的局勢有點亂。
亂得就像被貓咪抓過的毛線團……
或者阿三國度裏的電線網。
越是如此,越應該把握住這裏面的主線,一點一點兒地捋平。
這般想着,我的雙眸微眯,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
小杜的動作很快,我與虎子三言兩語之間,他就已經提着劍,搞了一堆血赤呼啦的結晶塊,來到了我跟前。
他沒有理會旁邊的方擒虎、平頂真人幾個,而是將一塊籃球大的不規則結晶塊,遞到了我跟前:“秀哥,給——到底是個血脈稀薄的,看着架子很大,但連妖丹都結得不圓潤,終究是個畜生……”
我看了一眼,搖頭,說:“你自己收着吧……”
姬影眼看着晉階“伏屍”,卻卡在了進度條的99.99%上,就好像是我們用電驢下片,最終卻停住了一樣……
這裏面,一定是有某些我不知道的意外。
所以從目前來講,我對於這種東西,沒有什麼需求,反而需要等待一場機緣纔行。
小杜瞧見我不要,也沒有強求,將這一堆血赤呼啦的玩意,往身後一扔,隨後就消失不見了去。
甚至都沒有瞧方擒虎等人一眼。
反倒是平頂真人熱切地看着他,問我:“還未請教——這位少年英雄,是何等人物,談笑之間,竟能屠龍?”
小杜正拿毛巾,擦拭手中的血跡呢,聽到這話,不屑地挑眉,說:“啥子龍啊,就是一條小菜蛇而已——再說了,我也不過是搶人頭而已,真正制住那畜生的,是秀哥!”
聽到他那輕佻不屑的聲音,平頂真人有點兒尷尬,臉色難看。
他們驚爲天人的手段,在正主眼中,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兒……
這事兒,當真是……
我感受到了幾人的情緒變化,瞪了裝逼的小杜一眼,然後微笑着說道:“小孩子不懂事,讓幾位見笑了——小杜是南海一脈,劍魔門下,是個疏懶性子,還請不要見怪……”
平頂真人出身龍虎山這等頂級道門,實力如何不敢說,見識卻是不少的。
瞧見小杜這性子,也是笑了笑,說:“年少輕狂是好事……”
說話間,遠處卻是傳來一陣炸雷般的聲響。
緊接着天空的八卦陣圖,卻是落下叢叢黑雲,封堵其間,整個島嶼,卻是忽然間迷霧叢生,就連不遠處的落神峯,都隱沒在了白霧之間去。
我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一股磅礴的意志,卻是落到了落神峯之上。
那股意志,不比之前我登島之時,感受到從歸仙島內部傳來的氣息低上多少……
所以,大的,要來了嗎?
感受到這股磅礴氣息的出現,我沒有在此耽擱,吩咐左右:“走,去看看……”
我們這邊正要走,卻被方擒虎叫住:“秀哥,等等……”
我停下腳步,看向了方擒虎。
方擒虎舔了舔嘴脣,打量了一下左右,低聲說道:“我們收到線報,說蒲林山大批魔怪,會奔赴歸仙島,妄圖打亂步驟,獨佔地仙界之先機……”
我眉頭一跳,問:“蒲林山會參與其中?都有誰?”
方擒虎嘆了一聲,說:“很多、很多……”
旁邊的平頂真人開口說道:“小許,我知道很多人對官方的決策不感冒,甚至覺得過於約束,斷人前途……”
講到這裏,他嘆息一聲,說:“但實際上,上面之所以如此,更多的其實不是制約,而是保護!”
他還待再多解釋,我卻對旁邊的小杜說道:“走,去看看西方極樂世界,到底都有些什麼手段?”
小杜嘿然一笑,說:“早就想試一試那幫傢伙的水準了……”
他摩拳擦掌,率先就衝進了前方的迷霧。
而我則朝着旁邊幾人拱手,說:“諸位,先走了……”
平頂真人有些詫異地指着周遭蛟屍,說道:“啊?這等蛟龍之屬,一身是寶,你們真就扔下不要了?”
在他的眼中,這等蛟龍之屬,即便被挖了“妖丹”,身上卻也有無數至寶,可以用來製作法器、符籙的上佳材料……
扔在這兒,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我看着他殷切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如此就勞煩真人處理吧……”
說罷,我帶着身邊幾人,朝着前方的迷霧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