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半空的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自己有點兒不太瞭解這個操蛋的世界。
之所以如此失態，卻是因爲這個寶哥，是我剛剛入行之時，處理那個鬼嬰之時，結識到的人——當時的他，雖然手段有些不堪，但到底也是爲了愛情，而且事後知曉了結果，也是果斷收手。
我與他，在豆花店裏簡單交談過後，他還對我表達了感謝，說欠我一份人情。
那個時候的我，雖然並不指望寶哥能夠涌泉相報，卻也在某一瞬間，期望着兩人能夠在某個時間，他鄉之地重逢，然後相逢一笑泯恩仇，找個當地特色的小館子，喫點兒雜碎或者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喝着半斤幾兩的苞谷酒。
我們談天說地，講着各自分別之後的故事……
我寧願相信這個世界的底色是溫暖的。
即便是曾經有過嫌隙之人，也能夠在經過歲月的洗禮之後，相逢一笑。
過往皆如同雲煙。
但……
無論是蘇銳，還是唐小優、黃俊子，又或者萍水相逢的寶哥……
他們每個人，如果活在凡塵俗世之間，都是很正常的人，有着自己的生活，愛情或者友誼，或許會過得很不錯。
但因爲慾望，或者別的什麼，他們選擇了去往蒲林山。
然後被河曲羅漢，或者神祕社老寇這樣的野心家利用，變成了現在一個個充滿了仇恨、慾望與貪婪的瘋子。
這件事情，讓我很難接受。
但心中卻也生出了說不出來的憤怒。
或者說是責任感。
之前的我，因爲突如其來的胰腺癌，身受重病，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在努力掙扎着求存……
即便是後來沒了病魔威脅，大部分時間也都在追逐着給姬影晉級。
至於更多的事情，所謂的責任啊、義務之類的，對我而言，都不過是能幫則幫，不能幫那也愛莫能助。
但此時此刻，這麼多山城舊人的出現，一個一個，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轉向了對立面，並且被人利用，成了工具人，甚至瘋狂到付出自己的性命，而在所不惜之時……
我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的肩頭，多出了一份責任來。
如河曲羅漢、神祕社老寇這樣的人……
或許死了，方纔是最合乎大衆利益的吧？
……
我人在半空，就有人騰起，手持利刃，想要將我終結。
那是一頭金錢豹化身的妖邪，因爲化形並不成功，所以除了人身之外，保留了大量的野獸特徵，也顯得格外兇悍。
它雙手化爪，騰然衝來，就要將我給撲倒在地去。
但我手中的龍牙棒，卻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陡然一揮，擋住了那傢伙的撲擊。
當我落下，龍牙棒已經砸開了那傢伙的天靈蓋。
白花花的腦漿子，直接飛濺而起。
但因爲我的失誤，使得更多的僧兵，衝到了近前，甚至還有人飛身而起，直接爆開，化作漫天血雨，撲向了小萱寶去。
噗……
無數帶着勁風的血雨撲面，關鍵時刻，卻有一把長劍，將其擋住。
不但將血雨擋住，就連內中蘊含的巨大能量衝擊，也一一抵擋，沒有絲毫泄露。
有一人當空，攔在了小萱寶身前。
我擡頭一看，那人卻是一臉燦爛，與我打着招呼：“秀神……”
來者卻是馬小招。
我揚起手中的龍牙棒，直接將那金錢豹給爆了頭，然後不滿地說道：“你終於來了？”
馬小招被我一“點”，頓時就尷尬了，趕忙解釋道：“剛纔在路上碰到了詭計之神的分身申公豹，被耽誤了……”
哈？
我聽了，不由得一愣，趕忙問道：“人呢？”
馬小招說：“厲局正帶着大部隊，在跟那幫狗日的拼命呢，聽說秀神你這邊，在衝擊落神峯，有些擔心，就派我趕過來支援了……”
聽到馬小招的話語，我原本有些不爽的心情，勉強算是舒服一些。
畢竟之前我們在外面的時候，遇到了方擒虎和平頂真人幾個。
結果我們這邊大戰數場，卻沒有一人過來相幫……
縱使平頂真人是龍虎山的，本就沒有援手之責。
但你方擒虎最近，可是在官方辦事的啊……
咋開打這麼久，就沒冒個泡呢？
真就裝死唄？
但馬小招的解釋，也讓我明白了除開我們這兒之外，偌大的歸仙島上，也是處處戰場，並不比這邊緩和多少。
馬小招從半空落下，以極爲高超的劍技，一一將那些突前而來的敵人逼退。
我這邊也揮舞龍牙棒，幫着穩住陣腳。
然後我問：“申公豹是個什麼鬼？”
馬小招手中的純陽劍上下翻飛——同樣是練劍，小杜的劍法乾淨利落，殺氣在瞬間醞釀，劍意凜冽如烈酒，而馬小招的劍法，則多出許多的迂迴縱橫，看着絢麗多姿，如同甘醇香甜、回味濃烈的紅酒……
所以同樣是使劍，馬小招的劍法則顯得花裏胡哨、仙氣飄飄一些。
但唯一的共同點，那便是都能殺人。
容納了九州鼎龍脈之氣的馬小招，漸漸有了宗師氣度，舉手投足之間，卻有着讓人難以抵擋的氣勢。
他一邊出劍，一邊迴應道：“就是填了北海海眼的那廝——本尊因爲常年受困禁地，早已虛弱不堪，卻不料被詭計之神救出，化作容納己身的鼎爐，又得了龍樹寶蓮的金色蓮子支撐，實力迅速增長，很是難纏……”
我聽了，嘆息一聲，然後糾正道：“申公豹，本就是詭計之神的分身之一……”
什麼？
馬小招一劍斬飛旁邊一個熊頭僧兵的大棒，回過頭來，一臉錯愕。
我沒有跟他多作解釋，而是看向了前方。
因爲山上，傳來了“嗚、嗚、嗚”的牛角號聲。
而在這號聲的提醒下，我瞧見剩餘的大批僧兵，開始往後撤退。
正與虎子惡鬥的亥豬法王，以及與小杜纏鬥的河曲羅漢，也都且戰且退，開始朝着山上退去……
這是……
發生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