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路遙,其他幾人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不是路遙要搞特殊,而是,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人已經拋下她跑了。
真是絕了。
淡淡看了一眼沈知南,發現他沒什麼要說的,路遙沉默着離開。
殊不知,在她離開後,沈知南看着她的背影,臉色有些難看,直到路遙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望着窗外搖晃的樹葉,他自言自語地說:“孫老頭,選擇這麼個倔牛脾氣的接班人,你比我更瞭解她,你敢保證,沒有你給她指一條正確的路,她會一直站在光明大道上嗎?”
沈知南遠遠比路遙更瞭解她自己。
一個一心只想逃離原生家庭,不管用什麼方法也要擺脫原生生活,對自己定位不明確,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職業的使命,天不怕地不怕的。
這樣的人,她會主宰自己的人生,但絕不會輕易向某人,某種事物屈服。
與此同時,沈知南甚至懷疑,她的價值觀,社會觀,人生觀是否健全,如果有一天,她站在正義與黑暗的交織點,爲了她所渴望的自由,她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正義的對立面。
這就是他一直不想讓路遙加入的原因。
他擔心,這個案子太複雜,如果調查不出什麼,路遙會不會採取其他手段得到真相,爲她老師報仇。
回到寢室,路遙直接倒在牀上,她慢慢將身體蜷縮起來。
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可就是難受,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
老師......
我該做什麼。
難道,我真的不應該調查你的死因嗎?
你和毒品沒關係,對嗎?
迴應她的,只有微微經過的風。
她慢慢鬆開身子,正面朝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腦子裏一片空白,她試圖回想老師平時的模樣,可想到的,只有那些種子。
不知不覺間,她腦海中出現沈知南那張難看的臉,她瞬間坐起,使勁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想什麼呢?
竟然會想到沈知南,真是噁心。
現如今,她對沈知南的偏見已經到達這種地步,光是想想都覺得噁心。
望向一片祥和的窗外,她煩躁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些,伸手推開窗戶,她深呼吸,努力緩解自己沉悶的心情。
空氣還真是......
啪——
路遙看到對面住戶打開窗戶,她深吸的那口氣還沒緩過來,就看對面窗戶裏探出一個頭,她一口氣嗆在胸口裏,迅速把窗戶打關上。
真是冤家路窄。
怎麼哪裏都有沈知南這貨!
沈知南也是一臉懵,幾天幾夜不睡覺,他就回來補個覺,開窗戶透透氣而已,竟然住在路遙對面。
該說是有緣,還是孽緣?
還有,路遙那是什麼反應,就這麼不想看到他嗎?
左右查看一會後,他低頭從垃圾桶裏撿起一根一次性筷子,丟過去砸路遙的窗戶,“路遙,出來聊聊天吧。”
路遙的手慢慢縮進,本來已經自己調整好的心情,一瞬間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糟糕。
還聊天,聊個屁。
奈何,她一直沒有迴應,沈知南就像是着魔一樣,不停地巴拉巴拉,路遙被惹毛了。
她拿起手機,臉色難看的撥通宿舍管理員的電話,“你好,我因爲個人原因,想換個宿舍.....”
沈知南還鍥而不捨的說着,路遙只覺得大腦嗡嗡作響,她忍無可忍的打開窗戶,“沈知南,大白天你叫什麼魂!”
“路胖子,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
沈知南一改往日的模樣,忽然一本正經地說:“好好回答,我保證不會再爲難你。”
路遙渾身一僵。
他突然間抽風了嗎?
突然這麼正經,竟然會有一點不習慣。
儘管心中疑惑,她還是認真地看着他,薄脣輕啓,“你難道沒有在乎的人嗎?”
言外之意,如果你在乎的人死於非命,你會選擇息事寧人,不執著這項嗎?
沈知南笑了,明明早就猜到答案是什麼,就是不死心地想問問,現在好了,被懟幾句這心裏算是舒坦了。
“最後一個問題。”沈知南停下來看路遙的臉色,看到她臉色沒什麼變化之後,這次開口問:“你很討厭我?”
一天到晚盡說一些廢話。
難道她的討厭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路遙不想繼續搭理他。
“你師母找了我很多次。”沈知南突然說。
路遙關窗的手頓住,不解地看向他,始終一句話也沒說。
沈知南目不斜視地看着路遙,面色如常,“孫老名聲在外,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你還年輕,不如退出,在局裏沉澱幾年,等這件事的風頭散了,不缺你大展身手的時候。”
“說到底,你還是想趕我走。”路遙沉吟一聲。
沈知南依舊不知死活,“你不知道這案子的複雜程度,如果孫老頭還在的話,也不希望你因爲他涉險。”
罵人的話已經到了嘴邊,臨門一腳,路遙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等你把兇手送到我面前,你就有資格說這話。”
她冰冷的目光,在這炎炎夏日,讓人背後一涼,“做不到,就閉嘴。”
真是令人厭惡,沈知南現在的行爲,與那些站在道德制定高點評判他人的人有什麼區別?
這地方果然住不下去了。
她的東西不多,關上窗戶,隨即收拾行李,二話不說,路遙打算換個地方住,兩人聊天的空隙,管理員已經發消息給她,宿舍的問題解決了,下去拿鑰匙就行。
路遙求之不得。
晦氣!
一想到以後一開窗就看到沈知南那張臭臉,瞬間連喫飯的心情都沒了。
“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住得好好的偏要換什麼房,今天已經是第二個......”
管理員一邊拿鑰匙,一邊碎碎念。
路遙無視她的嘮叨,拿上新鑰匙奔向自己的新房間。
坐上電梯,不一會就到了,她擡頭看了看,正準備開門,突然聽到一個聲音。
“搬個家真是麻煩,要不是爲了遷就那丫頭,我至於費這麼大勁嗎。”
路遙後背僵硬,瞬間放棄開門的想法,低頭拖着行李箱往回走。
不曾想,兩人在電梯口打了個照面,皆是一愣,尷尬在空氣其中無限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