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做什麼事,用什麼方式做事,甚至說話都要注意影響。
衆人注視着路遙,有些人的眼神中,帶着說不出的意味,沈知南靜靜的看着路遙,在路遙坐下的一瞬間,他忽然開口,將所有人的視線拉了回來。
“下不爲例,這件事我會上報,迴歸案子本身,還有什麼補充的嗎?”
衆人紛紛搖頭,沈知南一邊整理面前的資料,一邊說:“那還在這裏幹什麼,你們都在這裏坐着,真相會自己跑到你們面前嗎?”
對坐的幾人面面相覷,隨即起身,兩兩組隊離開這裏,一時間,會議室裏就只剩下路遙與沈知南,氣氛有些尷尬。
作爲法醫,她沒有必要出外勤,可在沈知南的組裏,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她不能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再待下去的話,尷尬彷彿會將她整個人吞噬,直到最後,讓她的情緒陷入萬劫不復的階段。
“路遙,你坐下。”
她纔剛剛站起來,就聽到沈知南平靜的聲音,路遙愣住,回過頭看向他,“還有什麼事嗎?”
沈知南站起身來,手裏拿着一份資料朝着路遙走過來,靠近路遙,他將那份資料放在路遙面前,指了指前面的一排字,回過頭問她說:“這裏,確定嗎?”
路遙聞聲看過去。
上面的內容是關於這個案子的敏感話題,一時間,路遙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剛纔她的大腦有點混沌,不經過大腦思考,就把那句話說出來,可剛纔,聽到沈知南的警告,她心中有所顧忌,面對沈知南,她竟然也變得有所顧忌起來。
沈知南似乎看出路遙的想法,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還把自己氣笑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戳了戳路遙的額頭,“你是不是腦子缺根筋,我教你們這些,不是讓你用來防我的。”
“你幹什麼?”
路遙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恐地看着他,“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被他觸碰的位置,彷彿被烈火焚燒過一般,燙得驚人,她的臉也紅得驚人。
這是怎麼了?
路遙急忙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慌張。
“我剛纔說的話,我沒有證據,都是我的猜測,沒有參考價值,就這樣,我跟着他們去死者男朋友家看看,你自便。”
“既然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我就換一個問題,我送過去的東西,你覺得味道怎麼樣?”
話鋒一轉,沈知南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紅暈。
看得路遙一陣起雞皮疙瘩。
等一下......
她剛想回答,可看到沈知南的狀態不對,一個想法油然而生。
那東西,該不會是沈知南自己做的吧?
她半信半疑地問:“你不要告訴我,那是你自己做的?”
沈知南突然清了清嗓子,一臉傲嬌地說:“我知道你很感動,不用謝,要是下次還想喫的話,我可以......”
“沒有必要。”路遙本不想打擾他的沾沾自喜,可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總不能讓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樣的話,下一次還是她喫苦,“我沒有喫,味道很奇怪,我也不想做小白鼠,不過你可以做給他們喫。”
沈知南,該不會是......
一個不可能的想法慢慢出現在大腦裏,她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了顫,張嘴,“我現在只想找出殺害老師的兇手,不會考慮別的事,好好工作吧。”
有的人認爲,愛情至上,這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愛自己的人,那就是人生贏家。
可有的人卻認爲,人都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人就該有自己的目標,當你有好感的那個人,想法與你背道而馳的時候,你會堅持你自己的理念。
作爲女性,本就不應該成爲誰的附屬品。
我們是一個完整的個體,也當然要有自己的思想,理想,目標。
更要爲自己的目標拼盡全力。
如今,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找到兇手,讓老師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
沈知南張了張嘴,輕聲問:“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很簡單,你是我的隊長。”路遙面無表情地說。
她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沈知南,就轉身離開,留下沈知南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話已至此,她已無話可說,希望沈知南明白。
他是個聰明人,有些東西,在自己沒有確定的情況下,就應該把那東西扼殺在搖籃裏,不能由着它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跟上幾人的步伐,路遙隨後去到死者男友工作室。
這裏比現象中的要冷。
李安衆人在和死者男友交涉,路遙緊了緊外套,小心仔細地觀察着面前的場景。
冰雕工作室,顧名思義,工作室裏的大多數東西都是冰,外面的天氣還不算冷,裏面卻像一個冷庫,冷得人瑟瑟發抖。
門口擺放着幾個人形成品,路遙看着這幾個冰雕的臉,眉頭緊皺。
這些冰雕的臉,怎麼這麼像死者?
不。
不是像,這就是死者。
順着這些作品一一看過去,路遙注意到,工作室裏擺放着一份巨大的畫,畫垂直放在工作室右側的牆邊上,不是看到畫框的話,她恐怕以爲,這幅畫就是畫在牆上的。
畫面中,死者羅冰夢身着一身純白的婚紗,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頭輕輕依靠在,穿着情侶款西裝的男友肩膀上,這幅畫採用了暖色調,一副寧靜安詳的氣氛。
再看羅冰夢的男友,長得文質彬彬,沒有個別藝術家的放蕩不羈,反而有一種奶油小生的既視感。
此時此刻,他正在跟李安解釋着什麼,眼眶紅紅的,臉上帶着懊悔跟痛苦。
這樣的一個男人,真的會是兇手嗎?
路遙笑了,誰知道呢?
畢竟,在這世上,多的是兩條腿的惡魔。
視線再一次回到這幅畫上,路遙的手指輕輕摩擦着下巴,目光落在畫上人的手指上,兩枚情侶對戒出現在她眼前。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羅冰夢手上的鑽戒,慢慢回頭,看向那正滿臉痛苦的男人,他的手上,還帶着那枚戒指。
路遙的目光突然變得冷靜淡然,銳利的雙眼緊緊盯着畫上那人的手指。
所以,死者的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