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男人風輕雲淡地應了一聲。
即便看不清面前的人,可路遙還是聽到這個女人聲音中的諂媚,“雖然這身上是受了一點傷,可你看看她這臉,我活了這麼長時間,也就在電視裏看過這麼好看的臉,你也不虧,對吧?”
“嗯。”
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女人話裏笑意,更加變本加厲起來,“人你可以隨時帶走,你看看,之前說的20萬什麼時候能給?”
二十萬。
路遙還真是覺得受寵若驚呢,原來她這個人,還值二十萬呢。
“給她換身乾淨的衣服。”男人站起身,背對着她。
還沒等那個女人說話,男人再次開口:“錢不會少,今天之內打到你卡上。”
這麼爽快嗎?
路遙嘴裏發苦,他沒想到,他這個買主還這麼大方。
是該慶幸自己找了個有錢的主嗎?
還是該慶幸,她沒有死在那個地窖裏?
眼前的迷霧慢慢散開,房間裏的擺設也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眼睛,好了?
意識到這一點,路遙第一時間往那個男人的方向看去,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
眼睛被一雙大手矇住,她恢復知覺的手,下意識往面前這人的臉打去。
不曾想,又被人按住。
“小哥,我早就告訴過你,這丫頭性子太烈了,不做點防範措施,是困不住她的。”
這話什麼意思?
路遙很快就解開了這個疑問,她甚至懷疑,距離她能看清東西,還沒到一分鐘的時間。
她全身就被牀單裹起來並死死地捆在牀上,自始至終,那個男人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眼睛。
路遙張開嘴,試圖去咬男人的手,卻被他巧妙地躲開。
如果她沒有受傷的話,也許能一路打出去,可問題就在於,她不僅受傷了,還受傷嚴重。
就算如此,也不是沒有機會逃出去。
至少……
要想辦法看清面前這個男人的臉!
以後逃出去了,也要將他繩之以法!
“再動的話,我可要把你弄瞎了。”
黑暗陰鬱的男聲在耳邊環繞,剎那間,路遙停止掙扎。
她不是怕。
只是她明白,在這樣的山裏,在這樣的情況下被賣掉,到了這種時候,如果表面再不順服的話。
他一定說到做到。
見她安靜下來,男人快速鬆開手,眨眼之間,不知道他從哪裏拿出一塊布。
路遙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蒙出雙眼,眼前一片黑暗。
他的手段遠不止於此,似乎是知道路遙想說什麼,一塊布將路遙的嘴勒住,讓她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誰……”喉嚨裏發出模糊不清的質問聲。
感覺到有人坐在牀上,她掙扎着往後移了移,避免讓這男人碰到自己的身體。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
在地窖呆了那麼長時間,經歷了那麼長的黑暗,路遙已經無法靠着直覺判斷時間。
再加上這段時間,腦子受傷,思維也沒有那麼靈敏了。
她只覺得過了很長的時間,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
“放……我……”她的話戛然而止。
面前的人一把將她撈起,她跌入一個溫暖而陌生的懷抱裏。
正抱着她……
路遙渾身一顫,震驚到大腦一片空白,竟忘了自己剛纔要說什麼。
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溫暖寬厚的胸膛,以及他的心跳聲。
這是要幹什麼?
後腦勺的傷口隱隱作痛,風吹動着樹葉,沙沙作響。
除了偶爾吹過的風聲,她的耳朵裏,只剩下男人怦砰直跳的心臟聲。
“你……是……誰……”
他們認識嗎?
直覺告訴她,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可如果他們認識的話,他又爲什麼要這麼做?
大費周章地在人販子手裏把她買下,就只是爲了抱抱她嗎?
世上哪有這樣的事。
她又在自欺欺人了。
男人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似乎是怕觸碰到她身上的傷口,手上動作卻又格外輕柔。
“好久不見啊……”
風,在這個時候從窗口涌入,帶着男人的輕語,就像是春風拂過羽毛,春雨撫摸嫩芽。
路遙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多跳了兩拍。
儘管如此,路遙還是那句話,“你是誰?”
他們一定認識!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路遙便確定自己這個想法。
然而,迴應她的,是一陣寂寥。
身上一輕,男人抽身離去。
如果不是鼻間還殘留着男人身上那股香味,路遙甚至以爲,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你們想幹什麼,這是我家,不許進去!”
“我再說一遍,讓開!”
砰!
突然,一聲巨響,伴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即便是看不見,路遙也快速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沈知南的聲音!
他們來了!
不知爲何,原本堅如磐石的心,竟然在這一刻鬆軟下來,她鼻頭一酸,強忍着不卸下渾身戒備,咬着布條的脣微微顫抖。
“老天啊,你快看看這幫殺千刀的,把我家門造成什麼樣了,救命啊!”
“我再說一遍,把人拉開!”
“不行!你想進去,就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外面的爭吵越發激烈,路遙心急如焚,她必須有點行動。
那個女人百般阻攔,可能有人藉機想把她轉移到別處。
絕對不可以!
在地窖裏的那種生活,她再也不要再經歷第二次了。
那種無助和恐懼……
她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路遙瞬間冷靜下來。
她扭動被裹成一團的身體,重重摔在地上,全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就是頭。
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如同一條蛆一樣在地蠕動,頭不停喜歡着周圍是否有東西。
咚……
爬出一段時間,她的頭撞在一個菱角上,路遙一頓,也不給自己反應的機會,她奮力用頭拱着這桌子。
哐當!
桌子上的東西掉落,路遙躺在地上,心裏提着一口氣,怎麼也消不下去。
沈知南聽到動靜,一腳踢在女人身上,發瘋似的衝進房間。
聽到聲音,路遙艱難地揚起脖子,嘴角已經被布條勒出血跡,儘管如此,感受到門口的風吹到臉上時。
她還是沒控制,對面前這個看不見的人一笑,“終於……”
還是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