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路遙的手，陳鋒衝着路遙吐了一口唾沫。
這事發生的太突然，路遙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唾沫穩穩當當地躺在她的胸口前。
她不說話，面無表情地望着陳鋒。
這東西，真夠噁心的。
“回答我的問題。”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強硬。
周軒呆愣在原地，眼睛一刻不離路遙，眼中帶着傾佩的光芒，“路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坐下來慢慢問吧。”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把我媽帶到我面前，我不相信你們，我……”
“你不相信我們？”路遙目光犀利，打斷陳鋒的話，“那你設局讓我們介入這件事，是爲了什麼？尋開心嗎？”
不給陳鋒反應的機會，路遙轉身脫掉外套，步步逼近，“口口聲聲說不相信法律，要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你以爲死守不說，我們就查不到了嗎？天真！”
“我可以用一個下午的時間，查出你查了兩三年才查出的內容，也可以用一天的時間，查出背後幫你的人，至於你母親的下落，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陳鋒的呼吸聲逐漸加重，不可置信地看着路遙，雙脣不停顫抖，“你想說什麼？”
他怕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面前這個女人不是說說而已，她說得出做得到。
他們這羣人，會查出所有的真相，唯獨不會再幫他找尋母親的下落。
扣扣……
路遙伸手敲了敲桌面上的文件，忽而冷哼一聲，“你說我想幹什麼？”
此刻，這個一直倔強的男孩，在路遙的壓迫下，心中的堅持不再頑固，他甚至開始服軟。.七
看着路遙弱弱的說：“姐姐……”
路遙目光一凝，“陳鋒，你服軟服的不是時候，現在告訴我，教你做這一切的人，是誰？”
陳鋒依舊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她快失去耐性了。
指針一下下地從鐘錶上走過，審訊室裏的呼吸聲慢慢加重，陳鋒似乎已經被逼到谷底。
事到如今，路遙反而不着急了。
陳鋒的心理防線已經在逐漸瓦解，現在需要做的就是等。
她沒有必要再步步緊逼再往前一步，也許會適得其反。
“不……”陳鋒痛苦地看着路遙，眼淚在眼眶中不停打轉，“我不能告訴你，一旦告訴你，就徹底沒有希望了，我媽就再也回不來了……”
陳鋒不擡頭，眼淚隨即掉落，帶着無限的委屈與害怕。
路遙指尖微動，壓下面上的情緒，用命令的語氣說：“擡頭看着我！”
突如其來的怒吼聲，不僅讓陳鋒錯愕擡頭，周軒也一臉驚悚地看着路遙。
路遙沒有注意到周軒這邊的情況，她注視着陳鋒的眼睛，“我是誰？”
陳鋒一愣，沒明白路遙的意思。
“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陳鋒老實回答。
路遙擡了擡下巴，“你精心安排這麼久，就是爲了讓我們注意到這個案子，選擇在高速路上動手，一定有人提前向你泄露我們的行蹤。”
“我現在問你，調查你母親的失蹤，苦心尋找殺人工具，又費盡心思打探專案組的行蹤，再殺掉你的父親，做了這麼多，爲什麼還要選擇讓我們參與這件事？”
“因爲，只有你們才能查出我母親的下落，我報警這麼多年，始終都沒有一點消息，你們有……”
話說到這裏，陳鋒腦子裏突然閃過一抹強光，似乎意識到什麼，他瞳孔一縮，錯愕地望着路遙。
路遙接過他的話，“因爲你相信我們，因爲你默認，只有專案組才能達到你的期許，既然如此，又在隱藏什麼？”
“不……不是……我……”
“既然你還沒有走到極端，既然你還有自首的覺悟，堅持了五年，又何必讓自己走上極端？”
陳鋒：“你不明白，我不相信……”
路遙眯着眼睛，無比堅定地望着他，薄脣微起，鏗鏘有力：“你該毫無保留地相信體系，不是相信我，也不是相信專案組，你該相信這個國家的法律，你該相信正義只是會遲到，但，永不會缺席。”
陳鋒啞口無言，眼淚像決堤的壩，哭得肝腸寸斷。
“我能怎麼辦？五年，你知道那種煎熬嗎？”
陳鋒聲音哽咽，“你怎麼會懂，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倒不如把一切做絕，最後給我一槍來得痛快！”
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擡手示意周軒開始記錄，她放緩聲音道：“可以了，現在告訴我，幫你佈局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