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北是個優秀的醫生,同時也是一個會審時度勢的成年人,他清楚路遙現在不想見自己,也沒有必要一直在路遙面前刷存在感,便提前離開。
大家已經到場,正襟危坐,只有隊長的位置空空如也。
簡單看了一眼,路遙並不在意,她也沒奢求顧清白回來。
只是因爲這件事他也牽扯其中,這才象徵性地叫了一聲。
不來更好,省去一堆麻煩。
快速掃視周圍一圈,錢多多臉上的疲憊明顯至極,其他人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
這些天疲憊與外界的輿論,快要將他們這羣人壓垮了。
“我仔細想了想,我們一直被動地被人牽着鼻子走,毫無還手之力,簡單來說,兩者是一個案子。”
路遙雙眼微微眯起,視線定格在錢多多身上,“k先生的額目的很明確,就是想逐個擊破大家的心理防線,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打起精神來,別被外界影響。”
人真是會變的。
從前的路遙,從來不屑與他人多說一句,更不要說會有安慰的話從她嘴裏出現。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儘管她嘴上不說,可內心已經將面前這羣人歸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
人嘛,到底還是羣居動物。
“路姐,你的意思是說,這個k不僅要搞老大,還會對我們下手?”周軒後知後覺。
這個傻子,目前的狀況這麼明顯,還需要把這話問出來,增加錢多多的心理負擔嗎?
路遙張了張嘴,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到錢多多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很明顯,他的下一個目標是我。”
“這人有病吧,沒事查這些幹什麼?!”李安氣憤看向錢多多的方向,伸出手想拍拍錢多多的肩膀,以此安慰。
可手擡到一半,不知想到什麼,手頓在半空中,大約三秒後收回,眼神也避開錢多多投過來的視線,“沒關係的,現在是新社會,沒人會歧視......不是,大家都理解的。”
李安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現場的氣氛更加尷尬。
路遙靜靜看着面前衆人,擡起水杯喝了一口,此時此刻,原諒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情這種事,她自己都是一個懵懂的未知數,實在沒有必要強行安慰錢多多。
作爲心理治療師,他比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有資格發言。
心理治療師.....莫北?
恍惚間,路遙想起莫北今天說的話,視線不由自主看向錢多多的方向。
醫者不能自醫,或許可以介紹他們兩認識。
不是關於錢多多的性取向問題,而是這件事對他的心理影響。
“李安,不會說話就別說。”莫娜轉身安慰,“多多,我們......”
“他接下來的目標是誰?”
莫娜話還沒有說完,錢多多就面色沉重地問路遙,“假如你我和隊長的祕密已經被公諸於世,按照時間推算,他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我不知道。”路遙放下水杯,實話實說。
就算知道了,似乎也沒有什麼方法阻止,只能眼睜睜跟着他的局走。
錢多多呼吸一窒,始終不敢擡頭看向李安等人的位置,自始至終,他都望着路遙,似乎只有路遙看他的眼神是正常的。
此時此刻,他能直視的,能託付信任的人,似乎只有眼前這個冷靜的女孩。
“會知道的。”他的聲音始終帶着一絲不容察覺到顫意,“他在等我們查。”
“嗯。”路遙淡淡迴應,“這個局,他應該布了很久。”
就像是,有一顆石頭在胸口位置,上不了也下不去。
“那我們就不查,看他還能有什麼後招!”李安一邊說,一邊將身旁的水推到錢多多面前。
錢多多看到他的動作,面無表情的臉上多出一抹驚訝,他喃喃自語,“你不在乎......”
李安沒有聽見錢多多的低語,情緒激動的站起身來,“路姐,還差一點時間,你那段監控就可以恢復了,他不是要等我們入局嗎,我們偏不上當,就按兵不動,讓k自亂陣腳。”
“可以試試。”夜幕降臨,窗外黃色的路燈光打在路遙側臉,帶着些許陰冷。
“對!”李安咬着牙,回頭看了一眼錢多多,“反正輿論也在那裏擺着了,現在也無法挽回,我們整這麼慘,既然k想玩,那就奉陪到底好了!”
“這會不會太冒險了?”左師師看向路遙的位置,一臉擔憂。
的確有點冒險,如果那個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話,那對於她們來說,將會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可除了這個辦法,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論組織能力,還有刑偵方面,到底還是沈知南的強項。
說難聽一點,她不過是一個搞後勤的法醫,專業的敏銳程度遠遠不如沈知南。
“那就試試吧,這段時間大家都累了,順便好好休息。”路遙陰沉的臉上露出一抹牽強的笑,“敵不動我不動,明天醒來,會有好消息的。”
衆人低頭不語。
路遙無奈,現在說什麼都是徒勞,深深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錢多多,以及一臉憤憤不平的李安。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周軒,莫娜還有師師,我們去查一下暮卿的屍體。”
左師師急忙跟上,“好勒老師!”
一時間,熱鬧的會議室中,只剩下低頭不語的錢多多,和不知所措態的李安。
李安不自然地指着門口,“那啥,我先回去喫飯,兄弟,你別想太多,都會過去的,我先撤了。”
話音剛落,李安作勢就要離開。
“李安!”
不曾想,還沒走到門口,手腕就被錢多多抓住,他疑惑回頭。
只見錢多多下眼瞼微微泛紅,雙眼緊盯着他的眼睛,他能在錢多多黝黑的雙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李安,你在乎嗎?”
“什麼?”李安疑惑,“什麼在乎?”
錢多多拉着他的手慢慢滑落,低頭掩去眸中暗淡,他自嘲一笑,“沒什麼,只是怕你因爲這些破事,不認我這個兄弟。”
李安一愣,呼出一口濁氣,伸手拍了拍錢多多的肩膀,“想什麼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祕密,你怕什麼,別有心理壓力。”
他頓了頓,似乎是怕錢多多不相信自己的話,又補充道:“我悄悄告訴你,你這沒什麼丟人的,上次在酒店,我還尿牀了,就上次我們倆出差,睡一個房間那次,我半夜起來收拾殘局,恨不得把你小子殺了,生怕你醒過來看見我的球樣......”
李安喋喋不休地說着,錢多多垂在身側的手攥着衣角,神情落寞。
“反正就是,你別有心理負擔,一天是兄弟,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我說到做到。”
【作者有話說】
李安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天晚上的尿牀事件,是有人端着水杯在牀前看了他一整夜,在他睫毛撲動,紅脣微張時失了神,失手將水打翻後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