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是那副驚恐的模樣,淚眼汪汪的一雙眼睛,讓人輕而易舉便看到她眼裏的脆弱和害怕,“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什麼叫不知道怎麼說?
不僅是路遙,就連沈知南也是一臉懵逼地看着陳閒,顯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雙方都保持沉默,沈知南轉了轉筆,“沒關係,我們給你時間,你可好好想想,該怎麼組織語言。”
路遙雙手環胸,面無表情。
陳閒吞了一口唾液,“我......”
路遙手指微動。
陳閒被她這蜻蜓點水的動作嚇了一跳,頓時住了嘴,雙眼直勾勾看着面前的人,生怕自己多說一句,路遙就會把她吃了一般。
沈知南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路遙那張冷冰冰的臉,他不由愣了愣。
“路遙,要不然,換莫娜進來審?”
路遙:“......”
這是什麼意思?
覺得她長相太兇,影響犯罪嫌疑人交代案情了嗎?
有意思。
沈知南和犯罪嫌疑人一樣有意思。
從沒見過哪個警察去將就犯罪嫌疑人,甚至還要特意爲了犯罪嫌疑人換審訊者的。
“叩叩叩......”
她突然坐直身體,手指輕輕叩擊桌面,將面前這兩人的思緒拉回來,冷聲道:“時間差不多了,你想好該怎麼說了嗎?”
陳閒渾身一震,緩緩開口:“因爲,他搶了我的辣條。”
“老實交代,你既然選擇自首,應該知道......你說什麼?”
深化自南話還沒有說完,猛然間聽到陳閒的解釋,他皺眉,滿臉解釋疑惑,“你剛纔說什麼?”
路遙背靠着椅子,努力壓制住自己內心的波動,“陳閒,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陳閒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已經適應了目前的狀況,若弱弱解釋說:“我沒想過殺他,就是想整整他,可我沒想到,一個惡作劇而已,他竟然死了。”
只是一個惡作劇?
路遙的思緒回到毛文昊的屍檢報告上,是因爲那枚彈珠引起的心肌梗塞,現在的問題在於,那麼彈珠哪裏來的?
還有陳閒的具體殺人動機,僅僅只是一個惡作劇?
事情怕沒有那麼簡單。
想到這裏,路遙面上波瀾不驚,“繼續,說說原因,過程。”
聞言,陳閒不確定地看向沈知南的位置,似乎是在向沈知南求救,沈知南衝着她點頭,隨手打開筆記本,冷不丁一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明明是輕飄飄的幾個字,但這是落在陳閒耳中,卻是致命性的打擊。
她雙手不自主顫抖,對事情經過緩緩道來,“我和他是十年的鄰居,你們也看到了,我父母年紀已經不小了,我是他們盼了半輩子的老來女,就因爲這件事,毛文昊從小就欺負我,我永遠都記得......”
說到這裏,陳閒滿是淚水的眼睛中閃現出明目張膽的厭惡,甚至還含有一股子殺氣,“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胖子在我家門口搶了我的辣條,大人們還笑意盈盈的樣子......”
來了。
路遙和沈知南聽到這裏,不約而同看向陳閒,等着她的下文。
陳閒閉上眼睛回憶一下後,慢慢睜開眼睛,雙眼盯着桌面,將那天發生的事全盤托出。
“我看見他出門了,在奶茶店買東西,那杯奶茶太大了,我就想往裏面扔點東西整整他。”
“等一下。”路遙出聲打斷陳閒的話,“奶茶店周邊有監控,你是怎麼將東西加進去的,還有,毛文昊沒有發現你嗎?”
這不科學。
這麼大個人出現在身邊,毛文昊眼睛沒問題,不可能沒有發現陳閒在搞小動作。
“他發現了,他知道我不會搭理她,我們就沒有說話。”陳閒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咧嘴一笑,“小姐姐,你知道那個胖子有多賤嗎,是他說的,我給他什麼他都會喝下去,所以我在地上撿了那個彈珠,他就當着我的面,將那杯奶茶帶走。”
陳閒的眼神中突然帶着一股詭異的光,她嘴角的笑容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濃烈,“我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所以我沒有跟過去,直到聽到他死的消息,我才知道,那個小小的彈珠真的能要命。”
配合着女孩臉上的表情,房間的溫度似乎在一瞬下降。
“可我心裏不安,我覺得毛文昊會來找我......”
僅僅只是因爲一包辣條?
僅僅只是因爲一杯奶茶?
路遙靜靜看着面前這女孩,“彈珠在哪裏撿的?”
“忘記了。”陳閒回憶了一下,隨後調笑道:“也許是在那個臭水溝,我已經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
開什麼玩笑。
一個想法在腦海中浮現,路遙開口:“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是不是一個男人給你的?”
沈知南意識到路遙想說什麼,也正在這時開腔,“十年的時間,你都沒有選擇報復,偏偏在這個時候下手,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路遙:“還是說,有人給你許諾了什麼?”
兩人一唱一和的質問,打得陳閒措手不及,她臉色蒼白,“我真的不知道,我自己也覺得奇怪,就在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那個玻璃珠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我面前。”
路遙下意識看向沈知南,四目相對,兩人都在對方眼中讀出了別樣的意思。
這是哪個人的計劃?
還是巧合。
但很快的,隨着電話聲響起,路遙就否認了自己這個想法。
“路遙,那個玻璃珠裏的內容查出來了,有點不對勁,內容我已經發給你了,你看看。”
掛斷電話,她連忙點開消息。
這......
這是挑釁嗎?
玻璃珠裏的罌粟花,花瓣上赫然雕刻着幾行字。
——聽說路小姐受傷了
——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
——只有我能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