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路遙深吸一口氣。
左三刀和局長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有沒有人過來解釋一下,剛纔發生了什麼?
沒有人搭理他們。
錢多多注意到兩人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仔細解釋一番,兩人恍然大悟。
“不吃了,案子要緊,先回去看屍體。”
——
這個警局有個像樣的解剖室,不過,路遙現在沒時間考慮這些事,她滿心滿眼都是解剖臺上那具屍體。
左三刀作爲助手,看着路遙熟練地工作,心裏不由緊張起來。
“死者全身上下只有頭部有明顯傷痕,按照傷口走向,死者是被人從正面襲擊,兇手連續敲打,直至將死者頭部就敲得血肉模糊才罷休。”
“繼續。”
路遙掀開屍單,不禁皺眉,“你沒解剖?”
除了頭部一片模糊,屍體沒被動過。
左三刀不好意思地說“頭部損害程度太大,基本能確認死因,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
路遙一陣無語。
不知道從哪裏進行解剖?
大哥,你是怎麼通過大大小小考試的?
儘管如此,她可沒有助人爲樂的心思。
舟車勞頓已經很累了,儘管死者是他們要找的人,可隨手在這進行解剖,她暫時沒這個精力。
簡單看了一眼情況,她將屍單重新給死者蓋上。
一邊摘手套一邊往外走,“你不看看大腦裏有沒有東西嗎?”
左三刀跟上路遙,“大體看了,沒什麼東西。”
大體看了?
這個回答還真是夠不靠譜的。
其他人站在門口等,見路遙走出來,紛紛上前詢問:“怎麼樣,有發現嗎?”
路遙掃衆人一眼,“沒什麼特別發現,今天太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她就差把“我現在很累,都別煩我”寫在臉上了。
見狀,雙方寒暄一會兒後分道揚鑣。
錢多多將幾人的行程安排得很妥當,需要再開一段路才能到預定的酒店。
一上車,路遙就靠在車窗前,沉默不語。
沈知南示意錢多多兩人不要打擾她。
望着窗外不停變化的風景,一種異樣的感覺爬上心頭。
車輛駛過繁華的街道,恍惚間,路遙看到一個熟悉的建築。
“瑤瑤,等你好了,哥哥一定帶你去和小羊拍照。”
小羊......
車經過公園,公園門口擺放着許多石雕羊,她忍不住坐直身體。
這個地方......
她好像來過。
車駛入鬧市區,李安放慢車速。
窗外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人們的嘈雜聲......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卻又那麼陌生。
“哥哥,我想喫棉花糖。”
孩子稚嫩的聲音將她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車已經進入這座城市最熱鬧的美食街,街道兩旁滿是移動攤販,現在時間說晚不晚,說早也不早。
人潮翻涌,車輛舉步維艱。
棉花糖攤前,八九歲的孩子帶着一個年紀較小的孩子,一臉期待看着正在慢慢成型的棉花糖。
那些塵封的記憶正在慢慢甦醒。
寒風中,穿着單薄的兩個孩子手牽手,臉動得通紅。
女孩不爭氣,以爲叫那個大人爸爸,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棉花糖。
男孩無奈又心疼,百般思緒,只能想到一句安慰的話,“瑤瑤別哭,哥哥答應你,等你長大了,就送你一百個棉花糖。”
她的心臟隱隱作痛。
不自覺擡手捏緊胸口衣服,她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眼眶不受控制泛紅。
眼前那兩個模糊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也越來越難受。
“瑤瑤......”
好像有人在叫她。
車開出鬧市區,繁華過盡,她眼前一陣模糊。
這座繁華的小城下,包裹了太多骯髒的記憶和交易。
她從來都不知道。
她的身體......
心臟......
對這座城是如此抗拒。
這裏是一切罪惡的起源。
也有着她內心深處不願提起的溫暖。
終於到了目的地,她低着頭,避免其他人看到自己窘境。
沈知南察覺到她的異常,伸手想觸碰她的肩膀,可到了關鍵時刻,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她擡手擦去眼角即將溢出的淚水,一開口,聲音是無法控制的哽咽,“我有點累,把我的房卡給我。”
錢多多看了一天沈知南,隨後將房卡遞給路遙。
路遙看了一眼房間號,轉身走進電梯,她沒有等沈知南幾人的打算。
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李安疑惑轉身,一臉懵,“路姐怎麼了,老大,你是不是又惹她生氣了?”
沈知南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路遙。
電梯門關上的瞬間,路遙擡頭,泛紅的眼眶和鼻尖暴露在他眼中。
一時間,沈知南愣在原地,喃喃自語,“我怎麼忘了,她是在這座城市長大的。”
關上房門的一瞬間,路遙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決堤而出,她愣在原地,伸手擦掉,望着手上的水漬出神。
路遙啊路遙。
你怎麼就不能爭氣一點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那個人已經在那條不歸路上回不了頭。
而你呢......
你是一名警察,你們註定是要站在對立面的。
他想殺你。
他還殺了老師。
你怎麼就是領不輕呢?
過去的記憶再美好也是過去,現在留下的只有血淋淋的事實。
“叩叩......”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路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試圖將眼淚憋回去,而後打開門。
酒店服務人員微笑着說:“路小姐您好,這是莫先生讓我交給你的。”
莫先生......
莫北嗎?
她下意識往周圍看了看,沒想到,竟看到工作人員推過來一個手推車。
手推車上堆放着數不清的,用袋子包裝好的棉花糖。
她渾身一顫,手中紙巾掉落在地。
“這是一百二十七個棉花糖,請您查收一下。”
工作人員笑着將卡片遞給她,“另外,莫先生要我問您,您喜歡這個禮物嗎?”
原來都還記得這個幼稚的約定啊......
呵......
她喜歡嗎?
她敢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