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已經沒有看沈知南的心思,她現在只想離開。
她不理解,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銀清歡這種人。
用自認爲好的事情來道德綁架其他人,在做這件事之前,她就沒有想過問問她的意見嗎?
還是說,在她們的眼裏,她的意見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沈知南的想法。
真是太可笑了。
她好不容易纔過上平穩的日子,現在又要道德綁架一個拖油瓶給她。
真是癡心妄想!
“我知道我說這話不太合適,可這孩子就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的身世坎坷,前二十幾年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路遙,你往後看看,你現在有親人了。”
路遙加快腳步。
銀清歡連忙跟上,“這孩子過的並不好,根據dna比對,她她已經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你不管她的話,她只會被送進福利院,你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嗎?”
路遙微閉雙眼,氣息有些不穩,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回過頭,目光幽深的看着面前的人。
她聲音冷冽,“所以呢,你想讓做什麼,收養這個孩子,還是迴歸那個遺棄我二十年的家?”
憑什麼?
她不是自己要丟的,如果她那個時候有意識的話,她也想在原本的家庭裏健康成長。
可結果呢?
因爲他們的失職,她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她沒有理由原諒那些人。
已經過去一年了,每當閉上眼,她的腦海中都是那些日子。
莫北......
和孤兒院有關的所有任何事就盤旋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眼前的人要怎樣才能明白。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是一個正常人,她沒有聖人的胸懷,她也是會恨的啊!
即使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銀清歡還是沒有見好就收,她就像一直青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論她再說什麼都無濟於事。
銀清歡這樣的人,她只在乎自己會得到什麼,並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自以爲全世界只有她最善良,真是太噁心了。
難怪沈知南和父母的關係不好。
現在這個時代,還能見到這麼天真又自私的人,還真是奇蹟。
只能說沈知南的父親將他的母親保護的太好了。
她甚至懷疑,那天在沈知南訂婚宴上見到的那個銀清歡,和現在的是不是一個人。
如果是的話,只能說明,銀清歡這個人不僅自私,演技還是相當厲害的。
她剛走到醫院大門口,就被銀清歡一把抓,防止她繼續往外走。
“路遙,你一定要這麼絕情嗎?”銀清歡姣好的面容上染上一抹寒霜及警告,
“這孩子的父母已經去世,兩年前被送進福利院,一年前被收養,我找到這孩子時,她全身是傷......”
“我不想聽,放手!”
全身是傷又怎麼樣?
她路遙的童年不也是全身是傷嗎?
雖然內心是這樣想的,可手上掙扎的力氣明顯變小。
她靜靜的看着銀清歡的臉色,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路遙沒有動靜。
銀清歡迎着她的目光,輕聲道:“一雙眼珠,硬生生被她養母挖出來。”
路遙的手一顫,眼神裏是不加掩飾的驚訝,隨後是憤怒。
挖了。
什麼叫挖了?
這樣的人渣還活在這世上嗎?
她收緊拳頭,直視着銀清歡,“養父呢?”
銀清歡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嘆息道:“這附近有家咖啡廳,過去說吧。”
似乎是篤定路遙不會放過這個消息,銀清歡不再看她,轉身往外走去。
看着面前人的背影,路遙只覺得自己心臟正在加速跳動。
憤怒已經遍佈全身。
不一會兒的時間,兩人在咖啡廳對立而坐。
銀清歡也不廢話,理了理頭髮,她直截了當的說:“這孩子長期遭受虐待,她養父母婚姻出現問題後離婚,養母接受不了這個結局,就對這孩子下手。”
路遙低着頭,雙眼盯着桌面,面無表情,很是平靜。
“現在她又成了孤兒,如果沒有人接受的話,她又會被送回福利院,再由福利院那邊給她尋找新的家庭。”
路遙的視線有些模糊,擡手將垂下的頭髮撩回耳後,沉聲道:“判了什麼?”
“死緩。”
她的手緩緩緊握成拳。
“那個養父呢?”
銀清歡:“他沒有參與。”
路遙緩緩擡頭,面上平靜的可怕,“這樣的虐待持續了多久。”
“365天。”
路遙:“這麼長時間,就沒人發現嗎?”
銀清歡輕抿一口咖啡,“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家事。”
好一句家事!
她眼前一陣眩暈,身體似乎不受控制,雙手猛地握緊,冷漠的雙眼直視着面前的人,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怒與不安。
“我不知道你給我說這些是爲什麼,會有人管她的,這孩子的生死還輪不到我來管。”
銀清歡見路遙到現在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面露着急。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路遙冷冰冰的話語。
“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孩子,沈家財大勢大,自己收養了就是,何必強求我認她。”
銀清歡眉頭緊皺,“可她是你的親人,只要你願意,沈家願意收養這個孩子。”
冠冕堂皇的話話她聽的多了。
如果真的是爲了這個孩子好,自己悄悄收養了就行了,又何必大張旗鼓的告訴她?
說到底,還是爲了自己的私心罷了。
她已經不想繼續糾纏了。
穩住心神,她丟下一句,“感謝你的多管閒事,我會好好考慮的。”
這一次,她走的很快,完全不給銀清歡反應的時間。
坐在車裏,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她的心情低落到極點。
明明剋制自己不去想,可腦海中還是不停浮現那孩子的模樣,以及銀清歡說的那些話。
真是苦惱。
不管這孩子是誰,她承認,銀清歡贏了,至少現在,她已經忘不掉這孩子的模樣和經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