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不僅對李瑜的表現感到意外,對他這位弟子的反應同樣很滿意。
不心浮氣躁,輸得起放得下,這一點很好。
搞學術就應該有這種沉穩的性格,要是心浮氣躁,一天到晚想着輸贏,這樣的人出不了成果。
該講的李瑜都已經講完了,他準備把黑板上面的字跡通通擦掉然後下臺。
高行見狀嚇了一跳,帶着秦鳳陽快步走上臺,衝李瑜喊道:“別擦,你不要動這塊黑板,放在這裏就好,交給我們處理。”
把黑板上的字跡都擦掉?開什麼玩笑呢?這可是歷史性的一刻,這快黑板是見證了歷史的黑板。
周氏猜測這一困擾了數學界二十多年的難題,在金大被人用一塊黑板解開了。
這塊黑板可是寶貝啊!絕對不許動。
高行都想好了,回頭弄個大大的玻璃櫃子,把這塊黑板放在玻璃櫃子裏面,擺在金大的數學科學研究院裏展覽,供金大的學生參觀。
像這種極具紀念意義的東西就這麼擦掉了,這不是暴殄天物嗎?
擦掉了事後重新再寫上去,可就沒有那個味兒了。
這就跟復刻的文物是一個道理,文物復刻的再好,好到大部分人都看不出來是假的,也沒有那味兒了。
李瑜愣了一下,選擇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金大數學科學院是東道主,高行又是科學院的院長,人家都開口了,面子是要給的。
“不用擦掉,這塊黑板我回頭放在科學院裏供金大的學生參觀。”
高行走到李瑜的面前,看着這塊黑板,好像在欣賞一件寶貝。
李瑜有點哭笑不得:“高院長,沒這麼誇張吧?我就隨便寫寫,寫的有點趕時間了,字跡有點潦草,你要擺出來公開鞭我的屍。”
“一點都不誇張,這是見證數學領域歷史的一塊黑板。
你用這塊黑板在金大數學科學院內解決了周氏猜測,證明了梅森素數的分佈規律。
這塊黑板很有價值,你信不信有人花錢搶着要?
如果保存好了,數百年之後,學數學的學子們看到這面黑板,會有一種我們這些現代人看古代書法家的真跡一樣的感覺。”
高行這些話是認真的,說的一點都不誇張。
前提是這塊黑板能保持幾百年不生鏽,上面的字跡不會因爲時間的摧殘而變得模糊不堪。不然的話,這就是一塊廢鐵。
李瑜真的沒有想這麼多,聽完了高行的話,他只能感嘆長知識了。
“行吧,這塊黑板本身就是你們金大數科院的財物,你們要怎麼處理都行。”
李瑜點點頭說。
“年輕人,恭喜你了,解開了周氏猜測,你在數學領域的成就又更上一層樓了。”
這塊黑板已經保住了,高行很高興,把話題轉移到了恭喜李瑜的正事上。
“高院長過獎了,我只是運氣好,捉住了那一閃而過的靈光,可禁受不起你這樣的誇獎。”
李瑜謙虛的回答。
高行微微笑了笑,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成就居然都能保持謙虛,難得。
如果可以的話,高行真的很想把李瑜招攬到金陵大學。
可是他不敢,金大本身就不如京大,人家在京大上學,他怎麼好意思挖人呢?廟太小容不下大佛。
所以那樣的想法在心裏面自個想想就好了,是不現實的。
站在高行身邊的秦鳳陽直接就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你管證明了周氏猜測,研究明白梅森素數的分佈規律叫運氣好?
那我這種就屬於實力不濟運氣還不好的老倒黴蛋?
秦鳳陽苦笑不跌,但最終他和高行一樣,祝賀李瑜取得的成就:“李瑜,恭喜你,我輸給你了,我心服口服,你確實比我強。”
李瑜從臺上往下走,這些教授學者們紛紛走上前來,給李瑜恭喜道賀。
“後生可畏啊!剛剛那解法真是巧妙,讓我眼前一亮,我研究了梅森素數分佈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想到那一層。”
周亥仲蒼老的臉上洋溢着興奮而又欣慰的笑容。
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人,真的了不起。
年紀輕輕就取得了這樣的成就。
周亥仲在想,都不需要李瑜本科畢業了。
李瑜只需要寫一篇關於證明周氏猜測及梅森素數分佈規律的論文發出去,怕是很快就能收到世界各地名校的邀請函,邀請李瑜去他們學校讀碩讀博。
其中就包括大牛雲集的普林斯頓大學。
普林斯頓這種在數學界名氣很大的大學,同樣不會放過李瑜這個人才。
“周教授,不能這麼說,如果沒有你此前那番精彩演講給我提供靈感,我也不能證明你提出的周氏猜測。”
李瑜回答說道。
“別,別,你可別叫我教授,在你的面前我可不敢稱什麼教授老師。在座的這麼多人,能當你老師的可沒有幾個。”
周亥仲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李瑜的一聲教授讓他承受不起。
他在數學領域最大的成就是年輕時提出了周氏猜測,開創了富有創新性和啓發性的新方法,給研究梅森素數分佈規律的學者們多了一個研究的方向和思路。
而李瑜呢?直接證明了周氏猜測,把周氏猜測變成了周氏定理。
可以這麼說,李瑜目前在數學領域取得的成就已經超過他了。
學無先後,達者爲師。
在一個在數學領域內研究比自己深,成就比自己高的人面前,周亥仲怎麼好意思受那一聲教授呢?他要臉的人。
“別叫我教授了,叫我老周就好。”
周亥仲補充了一句。
李瑜覺得周亥仲是不是有點太敏感了?他的一聲教授只是出於對長輩的尊敬,不至於吧?
可是李瑜發現周亥仲的表情相當嚴肅和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那他恐怕是不能再叫周教授了。
叫老周的話,他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小夥管一位長者叫老周,李瑜個人覺得不太合適。
猶豫了一番,李瑜決定稱呼周亥仲爲周老先生,既表示了他個人對周亥仲的尊敬,同時周亥仲本人不會有什麼意見。
周爲和周亥仲一個樣子。
李瑜張張嘴,都沒說話呢,周爲就打斷了:“別叫我教授或者老師了,在京大,只有我們數學院的院長和實驗室裏的一些老教授纔有資格當你的老師,我就算了,我沒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