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檀來到了胡老太太譚秀芝身邊,坐在了她旁邊的矮凳上。

    她親暱的握着老太太的手:“秀芝姨,今天剛好有空。過來看看你們。”

    說着,阿林將剛纔葉檀帶過來驢打滾和豌豆黃放在盤子裏,端了上來。

    這兩樣都是胡老太太愛喫的點心。

    驢打滾的做法十分簡單。

    只要將糯米粉和粘米粉混合加入水,放入白糖攪拌均勻蒸熟。

    然後將蒸好的糯米糕放在炒香放入黃豆麪上鋪開。

    壓成薄片放上滿滿的豆沙餡。

    再將糯米皮子捲起來,切塊。

    而豌豆黃則是將泡好的黃豌豆煮爛、過篩子炒乾淨水分定型。

    葉檀在豌豆黃底部還加了紅豆增加口感。

    軟綿的豌豆黃正適合老人、孩子喫。

    胡老太太拿起一塊驢打滾,吃了一口。

    在清香的黃豆麪包裹下,紅白相間的糯米紅豆糕軟糯香甜。

    一口喫下去,一股炒制過的豆麪香氣刺激味蕾。

    細細品嚐,糯米糕子搭着清甜的紅豆餡令人口舌生津。

    整個糕點甜而不膩、粘而不糊,讓人慾罷不能。

    她笑着跟葉檀聊起來:“你知道它爲什麼叫驢打滾嗎?”

    “爲什麼呀?”

    這個典故,葉檀還真不知道。

    胡老爺子和孩子們坐在毯子上玩鬧。

    他笑着搶答:“是因爲有一隻小饞嘴驢子爲了喫上紅蘿蔔,在黃土上打滾後渾身沾滿黃土,才叫做驢打滾的!”

    這是打趣胡老太太像饞嘴驢子貪喫呢!

    胡老太太譚秀芝啐了一口這個慣會碎嘴子的老頭子。

    “就你這個老頭子能耐,能顯擺!”

    “嘿嘿。”

    胡老爺子則是笑着,繼續用豌豆黃逗鼕鼕。

    “啊啊”

    鼕鼕趕緊張嘴要喫的。

    鵬鵬則是聽到這個驢打滾,學着樣子在毯子上滾了兩圈。

    “探!探!(看!看!)“

    嘴裏嘟囔着讓大家看他。

    “這裏倒是有個小驢子滾起來啦。”

    葉檀打趣自己的兒子。

    看着兩位老人家逗趣,倒是覺得有意思。

    葉檀除了過來這邊接孩子,也是有事情要詢問胡老爺子。

    “胡叔,您知道俞正恩嗎?”

    聽到這個名字,胡老太太收斂了笑容。

    胡老爺子也猛地擡起頭望着葉檀。

    “你也認識這個人?”

    葉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實話,她沒見過俞正恩。

    這個名字,還是從表哥譚維口中得知的。

    她想起譚維告訴自己的事情。

    沒想到當初背後指點譚維,讓他指使高雅騙走了母親遺物的人,正是俞正恩。

    葉檀對胡老爺子說道:“我的表哥告訴我的。當初媽媽的遺物就是他指使我表哥騙的。”

    甚至,譚芳庭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也有俞正恩的手筆在裏面。

    胡老太太譚秀芝顫抖着手將葉檀的手握住。

    “這個人,你要小心啊!”

    若是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胡老爺子低沉着聲音,緩緩說道:“怎麼會不認識,殺子絕戶之仇,不共戴天!”

    葉檀錯愕的擡起頭,看着胡老爺子。

    胡老太太譚秀芝眼角泛起了點點淚光:“你這個暴脾氣收一收吧,都過去這麼久了,何必還這樣?”

    胡老爺子難得的沒有了往日的隨和,悲痛的說道:“兒子一家三口,加上你的腿!這讓我如何不生氣?”

    葉檀驟然聽到這個事情,沒想到竟然惹得兩位老人家如此傷心。

    頓時十分愧疚。

    “胡叔、秀芝姨,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葉檀向二人道歉,竟然讓他們想起了當年的傷心事。

    胡老太太譚秀芝拿起別在衣襟間的手帕,輕輕擦拭了眼角的淚水。

    “不怪你,你也是不知道的。”

    這事兒說來話長。

    當初胡老爺子的兒子胡立宏和兒媳婦張英婉兩夫妻都是俞正恩門下的學生。

    夫妻二人經過多年研究,終於在學術研究上取得了成果。

    結果,俞正恩爲人師表,竟然想要竊取學生的研究成果。

    “這個小人,當初爲了那些資料,竟然製造車禍,害的立宏一家三口沒了性命,你秀芝姨也在車禍時傷了腿。”

    胡老爺子提起這些事情仍舊十分憤怒。

    “你小心氣壞了身子。”胡老太太譚秀芝擔憂的看着老伴。

    她想起這些事情也覺得痛心。

    之前,譚秀芝也覺得惡人自有天收。

    可是,她盼來盼去。

    卻發現老天不開眼啊!

    胡老爺子更是悲憤的感慨。

    “難道天公,還箝恨口,不許長吁一兩聲?癲狂甚,取烏絲百幅,細寫悽清!”

    他指着老伴的腿對葉檀痛聲說道:“你秀芝姨貴爲大國醫,一生治病救人,功德無量。奈何,醫者不能自醫,落得如今這下場!”

    哎!

    胡老太太譚秀芝輕嘆一聲,默默的掀開了腿上的裙襬。

    只見兩腳自膝蓋處齊齊截枝,只餘兩條空空的褲腿。

    早已癒合的膝蓋上傷疤猙獰,綁着兩個義肢,穿着一對繡花鞋襪。

    這鞋襪便是胡老太太最後的尊嚴,留着當作顏面的。

    如今,當着葉檀的面,掀開的不僅僅是這腿的傷疤。

    也是二人多年痛失親兒的錐心之痛。

    “當年,我縱是醫術超羣,卻不能挽救親兒和媳婦孫子的性命。”

    胡老太太想起當時的情形,恍如經歷一場噩夢。

    當時自己被旁人拉出車外,兒子一家三口卻被壓在車裏出不來。

    汽油流出來,更是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她眼睜睜的看着兒子一家三口在自己面前痛苦哀嚎,被燒得面目模糊。

    在熊熊烈火中,她們的意識還是清醒的,三人就這樣被活生生的燒灼。

    自己的孫子當年小小的,也才三歲呀!

    最後,火熄滅了,孫子和兒媳當場沒了。

    自己的兒子卻剩下一口氣,被送到醫院搶救。

    可是,他全身高度燒傷,最終還是沒能熬過來。

    活生生的一個人啊,硬是疼得蜷縮身體,最終熬不住走了。

    她堂堂一個大國醫,九枚銀針調理陰陽,醫術高超具有起死回生之神效。

    可是她徒有醫術卻不能緩解親兒的痛苦。

    甚至就連自己的腿也截斷了。

    縱是想下針醫治也不能,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了。

    從此,她便和老頭子搬到這裏,收起銀針,不再爲其他人醫治。

    直到她上次出手葉檀打脈,破例出手。

    好姐妹走了,這個女兒就等於是她的女兒。

    而且,譚秀芝慈愛的看着鵬鵬,恍若看到了自己的小孫子。

    當年,她的小孫子也是像鵬鵬這般有天賦的。

    胡老太太看着鵬鵬,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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