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單于死了老婆,與我漢朝有何干系?難道他車臣在匈奴就找不到女人了嗎?你們匈奴國的女人都死絕了嗎?”
看着階前怒眼圓睜的劉徹,再看看四下皆是滿眼怒色的漢朝羣臣,渾邪王不怒反笑。
劉徹越是表現的怒不可遏,就只能證明是自己的話確實是中傷到了他,這就說明他的目的已經是達到了。
要知道他渾邪王雖生性暴躁,極爲好戰,卻並不是一個莽夫。
在匈奴國內,幾乎所有的貴族都知道車臣單于的左膀右臂,其身邊出謀劃策的智囊之一就是渾邪王。
此人臉上永遠帶着三分譏笑,卻是腹藏乾坤,讓人捉摸不透。
他留在漢朝之內的暗探細作早已告知於他,當今的漢朝皇帝初登地位,還沒真正掌控這朝政國事,一切的大事都須其祖母竇老太后恩准纔可施行。
不僅如此,皇帝更是在昨日因爲此事被竇老太后大加訓責,回頭土臉的出了那長樂宮。
這一切,他早已是瞭然於胸。
之所以昨日他便派人進宮請求覲見,也就是這個原因。
如今漢朝之內皇帝與竇老太后爭權之相已是初具形態,他需要做的,只是憑藉着和親這件事從中添火加薪罷了。
他越是在今日覲見之時表現得肆無忌憚,狂傲無禮,提出的要求越是過分,劉徹就越不可能接受。
如此一來,劉徹必然是會接連被竇老太后訓責,而最終的結果,則定然是真正掌控漢朝國事的竇老太后親定結果。
那最後自然就是爲了避免他們匈奴國大軍進犯,同意一切的要求,即便這要求都極爲不平等。
而皇帝和竇老太后,也會因爲這件事鬧得極不愉快。
此計,可謂是明招,一箭雙鵰。
想到此處,渾邪王便是微微側眼,瞥了下身邊自己的隨行之人。
那人當下便是心領神會,於是將手搭在自己的胸口,淺然躬身,道:
“還請皇帝陛下恩准,這可是親上加親之事,對漢朝和我大匈奴國都有極大的好處。”
劉徹冷笑了一聲,而後言道:
“真是好一個親上加親啊!既如此,朕也恰好想要納妃,我看不如讓你們單于挑選好女子,送到朕的宮殿之中,這不更是親上加親嗎?”
聽聞此言,兩側跽坐在地的羣臣便是鬨然大笑。
位於左側之位的中年男子聽到劉徹的話便是上前一步,看向那渾邪王。
兩眼對視之中,久經沙場的渾邪王此時竟然是感到對方眼神之中的兇狠絲毫不必自己差上分毫,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從漢人的身上,他鮮有見過此等勇猛狠辣之人。
觀其壯碩之身形,寬厚之雙臂,尤其是兩眼之中那似乎還略帶幾分不屑之色的神采,心頭竟然是生出一絲絲的懼意。
這簡直是讓渾邪王感到難以置信,他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面對一個漢人的時候,竟然會感到懼怕,雖然僅僅只是那麼一點。
“依我看,我大漢朝陛下初登帝位,此番也應當是你匈奴進獻女子入京吧。”
渾邪王聽後臉上的笑意便是一僵,沒等他言語,那中年男子便是再言,道:
“此前你匈奴軍隊橫壓我邊關之城,挑釁我大漢國威,我大漢朝對待外邦向來是謙和有禮,未曾與你們計較。如今見到貴國特使,我還以爲你們此番前來是要對之前的惡劣之行想我漢朝賠罪,進獻美女牛羊,卻不曾想原來你們匈奴國之人都是惡人先行告狀,反倒是向我漢朝討要起了公主,真真是讓人爲你們感到羞恥啊。”
“哈哈啊哈哈哈......”
這中年男子話音一落,四下羣臣皆是相視大笑,就連位於劫上的劉徹都是露出了讚賞的神色,表情也是因此回緩不少。
那渾邪王面對如此之言,早已是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前去將面前此人生撕活剮,大卸八塊,放才能夠痛解心頭之恨。
只是他的口舌卻不由與之爭辯,想想之後便是看向了階前的劉徹,指向那中年男子,問道:
“不知這位是?”
劉徹聽後欣然一笑,隨口道:
“這是未央宮衛尉,李廣,不知特使是否聽過這個名字啊?”
問此之言的渾邪王立時神色便是陡然一變,再度看向那中年男子之時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再看看他身旁的兩個隨行之人,在聽到李廣這個名字的時候已然是一臉的慌亂之色,就連立於地上的雙腿都是在微微發顫。
李廣這個名字,對於匈奴國來說,就像是一個凶神一般。
自啓二十餘年前李廣親赴邊關,此前一直與漢軍相戰,百戰而不殆的匈奴軍隊遇到了從所未有的大敵。
李廣深諳兵法,軍紀嚴明,其軍隊自上而下一脈相承,就像是一個無堅不摧的戰神一般,自逢李廣駐守邊關,匈奴幾乎再沒能佔到什麼上風,可謂是極度忌憚其存在。
也就是在一年之前,聽聞李廣已然回到漢朝京都,匈奴這才慢慢又開始小規模的對漢朝的邊關進行騷擾侵襲,直到確定李廣不在邊關,此前軍臣單于纔敢率二十萬大軍舉兵南下,橫壓邊關。
渾邪王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父兄口中那個戰而不殆的漢人猛將,此時就站在自己的身前。
不過,渾邪王終歸也不是什麼欺軟怕硬之人,畢竟他也從未與李廣交過手,所以對於父兄口中的這位漢人猛將,族人眼中不可侵犯之人,他雖忌憚,卻不至於懼怕。
“原來是李將軍,你的名字在我們大匈奴國可是響噹噹的啊,只是可惜將軍現在已年邁無力,只能在這宮城之中做個衛尉,頤養天年,否則我還真想與將軍在那沙場之上比試一番,見識一下你的威名到底是否屬實。”
李廣面對這樣的挑釁也是絲毫不惱,只是笑道:
“莫說是你,便是你兄軍臣也不敢在我面前這般大放厥詞。”
“渾邪王,還是不要惹我生笑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