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點嗎？”祂舉了舉手中的杯子。
家裏不可能有這種名貴的東西，大概是祂從別的什麼地方弄來的。不過今天的你並不想費心去思考這些。
“酒精帶來的感受和魔界的&很相似。”祂有些懷念地蹦出一串你無法理解的音節，臉上表情難得顯現出幾分柔軟。觀察餘量已經喝了不少，不過神志看起來相當清醒。
“不用了。”明天還有事，而且你對這些東西的興趣不大。
“……你真的要拒絕我？”魅魔挑眉，你想起昨天的遭遇心頭一跳。沒等你回答，“算了。過來一下。”
你不明所以，走近沙發，祂伸手將你拉下，跌坐在祂腿上。非常近的距離。“就這樣倒吧。”
簡直像是‘擁抱’的動作讓你分神了片刻，瓶身稍微傾斜，偏離了軌道。深紅的液體傾倒在你們貼合的身體之間。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酒精揮發，眼睛彷彿受到刺激，升起潮意。魅魔張了張口，還要再說些什麼。心底涌動的情緒讓你拋卻一切，突兀地抱住眼前的人形生物。
一反常態的態度使得祂終於正眼看你，“怎麼，心情不好？”你將臉埋在祂的頸窩，一股莫名其妙的委屈和脆弱令你無聲抽泣。
“不想說就算了。”祂破天荒地沒有強求，輕拍你顫抖的身軀。魅魔雖然單薄，但身量不算小，足以將你的懷抱塞得滿當。
“那先去洗個澡？人類洗完澡多少能放鬆一些吧？”祂展現出了驚人的耐心。
“…嗯。”
魅魔抱起你向浴室走去。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抱着了呢？雖然對方嚴格來說不算人類。祂自己似乎不知道這種動作有多麼曖昧，就算知道大概也不會在乎。胡思亂想着，但沒辦法否認，你確實從中得到了些許慰藉。
被放進浴缸裏時，你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還沒來得及羞澀，便見魅魔直接打開了花灑。
鎖骨上的傷口遇水有些疼痛，拉回了神志。布料貼在身上的感覺算不上好，遮掩的作用只能說聊勝於無。至少你覺得安心許多。對方的表情相當正常，彷彿幫別人洗澡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沒有過多的接觸，祂總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分外剋制。
“還難受嗎？”魅魔溫和地問。
“……好些了。”你猶豫地回答。那些茫然的混亂的痛苦已經可以勉強壓下，再度將自己妝點回一個正常人。
“對我說謊是沒有意義的。你多少也該明白吧？”語調中帶上慣常的壓迫色彩，你適應多了。
“…難受。”
“我來幫你。”祂笑了笑，手搭上你的腦後，你奇妙地心領神會，沒有反抗。
頭顱上的力度緩緩壓下，面部淹沒在浴缸裏。心底叫囂着的嘈雜情緒在水近似溫柔的包容中沉寂。
過了一會，肺部的氧氣告罄。即使一再剋制，告訴自己對方值得信任，但身體本能地開始掙扎。魅魔無動於衷，一如以往的每一次，牢牢將你禁錮。無法逃離。
缺氧使得心臟劇烈地鼓動，眼前浮現出斑斕的色彩，如同壞掉的rgb屏幕。會溺死在這裏嗎？死在家中的浴缸裏？倒也不錯。花灑的瀝瀝水聲逐漸遠去，你彷彿被裹在巨大的泡沫中。
直至手下的抵抗逐漸變弱，魅魔才扯着頭髮把你從水中拽起。
你不住地咳嗽，大口地呼吸，呼吸道里的水汽令空氣變得銳利，氧氣的輸入和澀意交織，似乎一切都分崩離析。除了呼吸什麼也不必再想，求生的原始慾望將你從沒頂的痛苦中短暫地剝離開來。
你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狼狽，頭部因爲充血發紅，眼淚和別的什麼液體在面上縱橫。淺色眼瞳中的倒影令你確認了這一點。不然祂何以露出這樣堪稱‘憐惜’的表情呢？
魅魔安撫般地輕撫你的臉頰，你意識到，此次的行爲和‘施虐’無關，祂只是順從你的想法，以特別的方式安慰你。
祂在意你嗎？是酒精的原因？還是思念故鄉呢？
你不知道答案。只想沉浸在這片刻的溫柔裏。
無論這份“愛”的感覺是否屬於你，這一刻，足以稱之爲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