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以廚子爲首被趕出來的後廚一幫人,抱着胳膊大眼瞪小眼。
“徐廚,那江神醫看着白白淨淨,不像是會下廚的樣子啊,您說……他這能行嗎?”
都在裏面搗鼓半天了,一點兒動靜沒有,真是叫人急躁!
不過,沒有動靜也好,起碼廚房沒炸。
廚子聞言卻是冷哼。
“閣主親自吩咐的,他不行也得行!”
仰頭看了眼天色,又朝門板點點下巴,“去,催一下。”
那人聞言一陣嘀咕,撇了撇嘴,還是上前。
“江……”
話纔出口廚房的門便已被打開,隔着老遠,裏頭濃重的炭味兒和煙味兒一齊冒出來,擋都擋不住。
一片油煙中,鳳吟晚嗆着眼淚走出來,原本白淨的臉上分明就沾了些碳灰,模樣瞧着有些狼狽。
廚子見狀差點沒笑出聲。
“江神醫你這是……”
鳳吟晚倒無他想,一眼看見他們,當即便出聲招呼。
“誒,你們都在啊?那正好,快進來吧!”
她說罷便揮了揮油煙準備折回去,廚子聞言卻是站在原地未動。
“江神醫,方纔你將我們趕出來,說要一人準備喫食,現下又要叫我們進去,該不會是臨時改主意了吧?”
他看着那滿屋子的油煙,壓根兒就沒指望鳳吟晚能炒出倆菜。
現下叫他們進去,肯定是救場的!
豈料鳳吟晚聞言卻是拱了拱手,輕笑。
“大哥誤會了,飯菜我已弄好,叫各位進去是想讓你們幫忙端去前頭。”
“弄好了?”
廚子瞪了瞪眼,半信半疑着擡腳。
進去便見那幾個大鐵托盤被她合着摞在了一起,摸着燙手,也不知裏頭放的是什麼。
而一旁的爐竈上,不知何時就多出來了一張細細的鐵絲網,上頭零零碎碎沾着些粉末,看着倒像是調料。
“搞什麼名堂。”
小聲嘀咕了句,擡眼卻正對上鳳吟晚脣畔那抹勝券在握。
“待會兒你們便知道了。”
飯堂裏頭,聽說今日是鳳吟晚下廚,於風高興得老早便已開始盤算要如何挑刺。
正當他想到關鍵之處,眼前卻突然晃過來一隻紫黑色的鉗子,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他一個哆嗦,下意識便要出手。
揮起的掌風在觸及風芸冰冷的眼神後,戛然而止。
“芸師妹……”
風芸擰眉看他一眼,狐疑。
“你的嘴怎麼了?”
打老遠她就看見這廝眼神迷離飄忽,脣角不斷抽搐,像是下一秒便要中風了一樣。
生怕他是被小花紮成了面癱,她這纔想着過來問問。
於風聞言一怔,連忙擡手將嘴皮子按住。
“沒……沒怎麼啊。”
眼神閃躲,不像是憋了什麼好屁。
風芸柳眉擰得更緊,正欲再開口,卻是被門口進來的那道身影頓時吸走了目光。
今日的鳳吟晚一襲月白錦袍,墨發輕綰,冠玉凝白,手中雖端了個煞風景的大鐵盤,卻是絲毫不影響她周身清風霽月的潤玉之姿。
風芸一下就被打中了心巴。
果然啊,不愧是勝了她的男人,連端盤子都這麼帥!
手中的鐵盤還帶着幾分燙人的熱度,一路從後廚端過來鳳吟晚正有些忍不住,突然一下被風芸接過,頓時感激涕零。
“多謝。”
風芸面上一紅,扭頭便快步走開。
渾然不覺的鳳吟晚才吹了吹指尖,擡眼卻正對上於風咬牙切齒的眼神,額角暗暗一跳,下一瞬便見這小子騰地一下起身。
“江神醫在後廚磨蹭了那麼久終於捨得過來了,全無息閣的人都在這等着喫飯,你若是再晚上一會兒,飯點都該過了!”
一開口就是火藥味滿滿。
鳳吟晚咂了咂舌,正準備用飯香死他,那廂卻是“啪”的一聲,風芸仗義出言。
“飯點過了也沒耽誤你在這等着!江神醫是閣主請回來的賓客,肯下廚便已是委屈,你不滿意,那你怎麼不去?!”
早就做好了挨懟的準備,於風抿了抿脣,也學着那日鳳吟晚的樣子垂下眼。
“芸師妹,我這也是爲閣主考慮啊,咱們餓着是小事,可閣主他……”
豈料風芸根本不理。
“你少拿閣主來說事!閣主都未曾出言責怪,要你多嘴什麼,我看分明就是你自己想挑刺!”
說罷又看向鳳吟晚,語氣鬥轉一百八十度。
“江神醫別理他,他這人就是愛小氣,我就不一樣了,輸給你的事,我可是一點都不介意~”
後半句已是聲如蚊訥,滿屋子的人聞言卻是驚得眼珠子都瞪圓了。
不對勁,風芸她不對勁!
傳下去,她被新來的小白臉把魂勾走了!
於風又要瘋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風無息便已開口將騷亂止住。
“不知江神醫準備的是什麼?”
這女人的手藝,他的確有些好奇。
夾縫中生存的鳳吟晚唯唯喏喏,“閣主一看便知。”
幾個托盤被依次擺上了長桌,廚子從旁蓄勢待發,只待風無息點頭便要立刻將蓋子掀開,對鳳吟晚給予公開處刑。
風無息瞟了一眼,頷首。
“打開吧。”
話落的一瞬間蓋子便已被掀下,與料想中奇形怪狀的菜品不同,迎面而來的,竟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撲鼻香氣!
廚子狐疑皺眉。
不是吧,他的嗅覺出現問題了?
於風原本是準備嘲笑的,待看清那鐵盤中放着的東西,卻是皺眉。
“這是什麼?”
一串一串的,見都沒見過。
雖然但是,他們還是被香住了!
見一個兩個都安生了下來,跟好奇寶寶似的圍在邊上,鳳吟晚擡手推了推本就緊緻的面具,滿意勾脣。
“這個,叫燒烤。”
“燒烤?”
聽都沒聽過。
於風最先回神,猛吸了一口香氣,強行偏開眼。
“這玩意兒瞧着黑黢黢的,能喫嗎?”
廚子聞聲當即也連忙附和,“是啊(咽口水),我從業二十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的喫食!”
造型奇特也就算了,這味道也……太香了!
這女人肯定是加了不知道什麼東西!
他倆還苦苦忍着,眼前卻是一雙素白修長的手伸過,並未停留,徑直便從盤中取了一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