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難道果真有?”
她在玄門三年,從未聽說過宗門下還有其他分支。
若果真如此,那爲何舅舅卻從未提過?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洛青翊眼底一凝,沉聲開口。
“此事我本打算等宸宸病好後再告訴你,既然現下你已知曉,也罷。”
微不可察嘆口氣,又擡眼。
“江州仙樂樓的密拍會,你可還記得?”
鳳吟晚點頭,“記得。”
當時她是跟蹤夜聽言前去,不想卻意外發現了能喚醒手鐲的啓靈丹,而也就是在那裏,她見到了兩撥玄衣人。
一撥是同夜聽言搶奪紫參玄丹之人,另一撥,就是在客棧中遇上的棲聞和見野。
當時她爲着躲避風無息的追殺並未細想此事,現下看來,在城外與夜聽言等人交手的,極有可能就是玄門中的另外一股力量。
可他們所代表的,究竟是何方勢力?
“舅舅……”
洛青翊側身,目光中蕩起一抹悠遠。
“玄門自成立已有百年,修丹煉藥,隱於世外,起初一切正常,但時間久了,難免會有野心膨脹之人不滿於此。”
“四十年前,一場動亂將玄門一分爲二,成正反兩派。”
“正派尊先祖之訓,潛心丹術,非故不得隨意害人,而反派專研毒術,心思不軌,甚至被逐出宗門後仍舊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氣焰愈發囂張。”
“多年來,宗門歷任聖主皆以剿滅此等猖獗勢力爲己任,你娘她,亦是如此。”
再次聽到有關於孃親的話,鳳吟晚心中微微一動,便就又聽他道。
“當初你娘離開月國,前往靖朝,其中就有此事的原因。”
“孃親她竟是爲了追查此事纔去的?”
那她和父親之間……
洛青翊搖頭,“也不全是。”
鳳吟晚心中倏地一顫,紅脣緊抿了半刻才又出言。
“舅舅,那孃親的死與此事……有無關係?”
一介玄門聖主,不可能沒有功夫傍身,可印象中,依照玉屏所言,孃親似乎是突然病故的。
現下再想,如此突然的,究竟是什麼病,又或是……什麼毒!
纖指幾乎是在一瞬間緊握成拳。
洛青翊擡眼看過來,卻是搖頭。
“晚兒,當年事起倉促,我在皇宮之中不便脫身,此事,不敢斷言。”
洛青虞去到京城後,他們一向是單線聯繫。
從消息傳回,到他率人前去,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個月。
三個月,洛青虞早已入土爲安,他心中便是再有疑問也不能掘墳開棺。
但臨行前他曾去將軍府中搜查過,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跡。
“當年之事,你父親應當最爲清楚。”
鳳吟晚心中又是一刺。
是啊,孃親入京後便一直待在將軍府中,沒有人比鳳老將軍更清楚當年之事了。
可是……
“舅舅,此次百木靈犀一事,我曾在墨王府見識過反派之人的手段,他們的毒,的確難纏。”
“我懇請此番留在京城查明此事,一舉將他們徹底剷除!”
“舅舅,我與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鳳吟晚斂着眉,俏臉上只見一片冷色。
洛青翊沉吟了片刻,頷首。
“好吧,此番回去你將棲聞一併帶上,他和見野會協助你的。”
鳳吟晚下意識要點頭,但轉念想到什麼,當即又頓住。
接收到她略帶疑慮的眼神,洛青翊擺了擺手,又道。
“不必擔心,我若有需會傳你們回來相助。”
“是。”
……
墨王府。
兩日未曾顧得上抽查鳳謹宸的課業,夜聽瀾回府後便欲直奔蘅蕪院。
豈料才過垂花門,那廂卻是一抹柔弱身影在丫鬟的攙扶下迎面走來,正是幾日未見的雲姝。
見着他,雲姝身形微微一頓,旁側的丫鬟見狀當即便快步退開。
“瀾……王爺。”
話到嘴邊,卻在觸及夜聽瀾眼底那一抹微寒時,陡然轉變。
夜聽瀾頷首,面上未見是何情緒。
“回來了。”
這語調寡淡得,彷彿她只是出府遊玩了幾日,而並非是被人劫持。
雲姝面上頓了頓,欠身行下一禮,“是。”
“無事便好,你身子有恙,回去歇息吧。”
他說罷便欲邁步離開,將要錯身之際,身畔的女子卻又突然不顧規矩出聲。
“這幾日,王爺當真就無半分擔心?”
面前那雙冷厲的眉一瞬蹙起。
女子心驚如擂鼓,交疊在身前的手暗自攥緊,卻仍舊固執出聲。
“王爺並非無情無義之人,遲遲未曾前去相救,定是有要事纏身,可是……如此?”
“朝安。”
這一句不重不輕,卻明顯是帶了幾分呵斥之意。
女子抿脣,頭垂得更低。
“本王讓婢女送你回去歇息。”
話落,眼前那雙長腿便已再次邁開,後頭,女子躬身的動作剋制又隱忍,眼中隱隱流露出一絲不甘。
……
蘅蕪院。
沒有夜聽瀾的生活,對鳳謹宸來說那簡直就是天堂!
仗着這兩日他顧不上自己,鳳謹宸果斷就放心大膽地睡到了巳時才起。
不僅如此,他還要隨心所欲的喫東西,他還要不背書!
“小公子,醉香雞買回來了,剛出爐的,正香着呢!”
房門一打開,見野就提着幾隻紙包快步進來。
“還有抹茶糯米小丸子和芋香糕糕,你快洗洗手來喫吧!”
不用見野說,隔着紙包鳳謹宸都已經聞見味兒了,聞言當即就蹦蹦跳跳地往水盆處跑去。
“等我!我這就來!”
草草搓了兩下小手,他當即又快步跑了回去。
桌上,見野已經給他倒好了牛乳,幾樣喫食也已放入盤中裝好。
鳳謹宸捧起那盞帶茉莉花香的牛乳喝了一口,又抓起一塊芋香糕糕塞入口中,小臉一陣舒爽,直覺自己都快要飛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