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夜聽瀾擡眼看過來,面上還帶了幾分複雜的疏冷。
薄脣抿起一瞬,又松下,“皇祖母,請隨我來。”
他說罷便已邁步朝前院走去,嬤嬤見狀微愣了下,扭頭。
“太后,這……”
那孩子應該就在院中無疑,夜聽瀾對此事多遮掩,此番她們私下前來,爲的就是能悄悄見上一面。
可是……
太后衝她搖了搖頭,語氣無奈,“走吧。”
鳳吟晚一路緊趕慢趕,回來時正撞上棲聞在收拾殘局,見侍衛們從蘅蕪院門前散開,其中卻未有太后的身影,當即擰了眉上前。
“太后呢?”
那車駕還停在門前,人必然是在府上,不在此處又能在哪?
棲聞聞言一把扔了掃帚,苦大仇深,“小姐,你要是再不回來,這事可就真瞞不住了。”
“少廢話,人現下在何處。”
棲聞訕訕,“方纔墨王將她截下帶走了。”
“夜聽瀾?”
鳳吟晚微微怔住。
他竟也回府了麼?
也是,後宮的消息他應當要比自己靈通。
眼底凝意壓了幾許,又開口追問,“宸宸呢?”
棲聞忿忿朝身後指去,“在裏邊呢,見野那個縮頭烏龜,把我推出來,自己卻躲在裏頭,屬實過分!”
鳳吟晚聞言心中卻是暗暗鬆口氣。
看來太后並未見到宸宸。
前廳。
嬤嬤扶太后到軟座坐下後便退了出去,視線交匯,太后開門見山。
“瀾兒,那孩子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夜聽瀾聞言面上寒意凝固了下,卻是不答反問,“此事皇祖母是從何處聽說?”
太后心思通透,在他請正妃之禮時便已猜到了鳳吟晚的身份,但鳳謹宸的事他並未提過半字,太后深居宮中,怎會突然知曉此事。
面上正了正色,又開口,“是有人向哀家傳了話,說她有一個兩歲多的兒子,就居住在你府上。”
“瀾兒,若她當真是鳳家那丫頭,那這孩子豈非就是當年……”
“皇祖母。”
夜聽瀾出聲,不重不輕將她打斷,“孫兒不想舊事重提。”
太后不解,“爲何?”
時間,身份都對得上,只要驗明是皇室血脈,便可將其光明正大地納入宗族。
此事若坐實,儲君之選自是更加名正言順,再無異議,這對他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
夜聽瀾卻十分堅決。
“此事就此作罷,還請皇祖母回宮去吧,孫兒只當您今日未曾來過。”
“瀾兒,你……”
太后知曉他的脾性,眉心微皺了下,還是起身。
欲邁步,卻又似是想到什麼,面色頓時威嚴沉下,“難道那孩子當真非你親生?”
房中那片清寒有一瞬頓住。
太后目光審視,半晌卻見他掀脣,嗓音沉沉聽不出是何情緒。
“皇祖母,斯人已逝,幽思長存,她非那人,所託不過是孫兒的殘願,還請皇祖母平息此事,勿要再行追究。”
他自私地想過要將人留身邊,事實上也確實這般做了,但去日之事不可追,這麼久下來,此間種種都在昭示,他們之間,從來都不是他想便就可按照他的心意行事的。
鳳吟晚不是物品,是有思想有意識的獨立的人,她不同於這個時代的其他女人,也因此讓他充分認識到這一點,而他也更不應違揹她的意願,強加禁錮。
愛的前提是尊重,他願意摒棄掉那些自私的想法,將一切都交給她來選擇。
“你……”
太后明顯未想到他會否認鳳吟晚的身份,盯着他眉心動了片刻,只能無奈妥協。
“好吧,今日是哀家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