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眼看過去,那黑影去往的方向是皇帝的寢宮。

    夜聽言見狀眉心一蹙,當即迅速追趕而去。

    因着要找人接盤,這兩日他一直將夜聽竹軟禁在皇帝的寢宮裏,對外則是宣稱夜聽竹主動請纓侍疾。

    對方來路不明,出現在這兒,很有可能是衝着夜聽竹去的。

    夜聽言追着黑影的蹤跡到寢宮時,外頭負責看守的私兵已經被放倒了一大片,而殿內燭火蹙動,照在窗上的分明就是兩道人影。

    夜聽言破門而入,卻見那人身形被一襲夜行服裹得嚴嚴實實,單從表面,難以分辨出是男是女。

    夜聽竹原本是被那人扯着衣裳,帶動而行,見狀面上一駭,當即僵住動作。

    眼神盯着二人冷笑了一聲,夜聽言厲喝。

    “敢擅闖父皇寢宮,你好大的膽子!”

    想在他眼皮底下將人救走,真是可笑!

    那人卻並未多言,將夜聽竹往後一撥,掌風便直奔他的面門襲來。

    夜聽言不以爲意,一掌迎上去,掌風交匯的瞬間身子卻被彈開,頓時驚愕擡眼。

    這人的內力竟然在他之上,他恐怕……不是對手!

    他被這想法嚇了一跳,頓時也不敢再大意,在那人重新襲過來時,袖中竟滑出一柄短匕。

    匕首鋒利,藏於掌心,他趁那人不備,直接對準其左胸捅了過去。

    這一下出其不意,本應得手,可那人的反應遠超他的想象,面對匕刃,竟徒手接下。

    夜聽言見狀眼球猛然一凸,卻是還未及反應便已被那人抓住手腕甩飛出去。

    匕首脫手掉在地上,而他卻驚奇地發現,上面乾乾淨淨,根本就沒有血跡。

    那樣的力道,卻連對方的手都沒劃破,這怎麼可能!

    根本不給他驚訝的時間,那人就又對着他的胸口重重補了一腳,夜聽言悶哼一聲,只覺五臟六腑都要被踹碎。

    不欲耽擱,那人重新抓起夜聽竹便往外去,豈料此時,宮外卻涌進來大量士兵。

    火光將寢宮團團圍住,那人見狀停頓了一瞬,只好迅速將夜聽竹丟下。

    夜聽言從殿內追出來時,那人已經飛身離開,只剩下魂丟了一半的夜聽竹倒在地上,臉色煞白。

    他眯着眼朝那人離開的方向看了兩眼,又冷冷掃向夜聽竹。

    “大哥似乎很失望?”

    方纔那一腳叫他胸口滲血,連帶着脣角也掛上了血絲,說話時頗爲觸目驚心。

    而夜聽竹一向被皇后保護得極好,自然沒經歷過這等情況。

    聞言只一個勁兒地搖頭道:“此事本王並不知情,二弟,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夜聽言譏笑出聲,眼神看向他,兇狠畢露。

    “大哥別急,等處置了夜聽瀾那逆賊,下一個自然會輪到你。”

    夜聽竹驚駭,“你想做什麼……”

    他的野心未免大得有些過分,害了夜聽雨和夜聽瀾還不夠,連他和夜聽雲也沒打算放過。

    夜聽言勾脣笑得冷血。

    “大哥不必緊張,本王最重孝悌之禮,自然不會對你這個兄長做什麼。”

    “只不過今夜這刺客貿然闖入,大哥實在是有通敵之嫌,事關父皇安危,本王不得不謹慎處理,就只能先委屈大哥了。”

    “來人,帶走。”

    士兵很快上前,架起夜聽竹便往宮外拖去。

    夜聽言負手站在後頭,一路盯着他離開,眼神陰冷宛若毒蛇。

    待衆人都退下後,一抹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手裏拿着的,正是他方纔那把匕首。

    夜聽言見狀面色沉了沉,“你方纔也看見了?”

    今夜之人,絕對不簡單。

    幸虧他早有部署,在後宮裏安排了足夠多的私兵,否則還真就要讓夜聽竹給逃了。

    那人點點頭,目光落在手中的匕首上,若有所思。

    見他不開口,夜聽言眼神微閃了下,乾脆直接道:“你得繼續幫我。”

    那人並不買賬。

    “合作裏並未提到這些。”

    夜聽言聞眼頓時有些急躁。

    “不行,現下夜聽瀾還沒死,一切都不好說,你繼續幫我除掉宮裏的隱患,夜聽瀾那邊,我爲你取他項上人頭。”

    那人看他一眼,淡淡提醒,“這是一早便說好了的,殺了他,你也能順利取得皇位,而幫你除掉宮裏的隱患,我能得到什麼?”

    夜聽言思量片刻,凝聲,“我聽說夜聽瀾前些日子讓人去了一趟落淵……”

    那人聞言周身氣息凜寒了一瞬,未再開口。

    ……

    翌日一早,秦如憐醒了。

    她醒來後得知自己被玷污之事,險些在長樂宮裏一頭撞死,最後不知皇后是用了何種手段,竟又叫她安靜了下來。

    而夜聽竹那邊就不怎麼好過了,自昨晚被夜聽言的人架進大牢後,他已受了許多皮肉之苦。

    一向養尊處優的王爺自然受不住這些,不到天亮便已昏死過去,到最後是被人給擡回後宮的。

    一路上這事都未加遮掩,底下的人口風鬆動,不免就傳到了皇后耳中。

    夜聽竹是她的心頭肉,出了這等事她自是恨極,而夜聽言便是在此時悠然登門的。

    “昨夜父皇的寢宮裏進了刺客,本王率衆人捉拿卻未果,不知皇嫡母對此可知曉?”

    他開門見山,偏又半個字都不提夜聽竹,皇后氣得臉色都有些發綠,偏面上又不好發作。

    神色沉了沉,冷聲道:“那刺客進的是皇上的寢宮,而非本宮這裏,二王爺不率人前去捉拿,卻來問本宮,這是何道理?”

    她心裏憋着火,說話自然不客氣。

    夜聽言聽完卻是淡淡揚了下眉,面上無甚惱意。

    “皇嫡母息怒,本王不過是隨便問問,並無旁的意思。”

    頓了頓,又道:“只是那刺客雖是衝着父皇去的,卻與大哥亦有牽連,大哥陪伴聖駕,孝心固然可貴,可若是因此而生出了旁的心思……”

    皇后冷冷看他一眼,出言打斷。

    “竹兒他品性淳厚,一向心善,斷不會做出不利於聖駕之事,怕只怕是有人別有用心,想要藉機栽害,借刀殺人!”

    這話意味明顯,夜聽言卻不惱,眼神看向她身後的秦如憐,閃過一抹陰狠。

    “秦姑娘已是賤奴籍,留在這裏恐怕不太合適,來人,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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