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把離婚協議扔到賀江面前的桌子上,眼神中透着幾分不耐煩。
賀江知道,那是因爲他的小情人還在門外等他,他不想和自己浪費時間。
賀江沉默了幾秒,轉身從電視櫃裏取出了一支黑色碳素筆,直接翻到了要簽字的那一頁。
陸沉看着他一連貫的動作,眉頭緊蹙。
他想賀江肯定在和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就不信賀江能痛痛快快地簽字!
但賀江讓他失望了,落筆毫不猶豫,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快、狠、準!
“你都不看一下財產劃分這些內容嗎?”
“沒必要。”
賀江漫不經心地扣上筆蓋。
陸沉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你還真是痛快!”
“我跟你磨嘰有用嗎?”
“……”
“你就不跟我離婚了嗎?”
“……”
賀江把離婚協議書其中一份遞給陸沉:“還沒去民政局,這房子我先睡一夜,你不介意吧。”
陸沉壓着火氣,“房子是給你的。”
“哦,那謝謝。”
賀江平靜地說道,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起伏,倒是眼睛有點紅。
陸沉以爲對方後悔了,心裏舒服了點,他倒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賀江要是願意和他服個軟,道個歉,再過來親他一口,他就把離婚協議書撕……
“你還不走嗎?我困了,想睡覺”賀江打了個哈欠。
陸沉像是被人迎面抽了一巴掌。
他捏緊拳頭道:“這房子現在還算我的。”
賀江嘆了一口氣:“我不是這個意思,房子是你全款買的,你想住我肯定不會攔,我就是擔心馳諾等急了。”
“你還挺會爲人着想?”
陸沉的語氣更不好了,賀江擔心他把一口鋼牙咬碎了,貼心道:“要不我把客房收拾出來,你和馳諾將就一夜?人家在外面站挺久了,這大冬天……”
賀江話沒說完,陸沉擡腿就往門外走,撂下一句“用不着你操心”。
賀江心道我真沒想操心,我就是看你對這房子還挺戀戀不捨的。
“等一下,陸沉。”
賀江突然叫住了正疾步往外走的男人。
陸沉立馬停住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
呵,小樣兒,就知道你得後悔。
就再給你一次挽留我的機會,陸沉想。
“明天上午我有個通告,可能沒時間,下午吧,咱們下午兩點去民政局,你時間方便嗎?”
陸沉轉過身,大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去民政局幹什麼?”
賀江莫名其妙:“當然是辦理離婚手續,你不會以爲籤個協議這婚就算離了吧。”
陸沉周身的氣壓又低了幾度,賀江渾然不覺,繼續補充道:“我們得領離婚證。”
陸沉幾乎氣笑了,他有時間,非常有時間,別說明天下午,現在就有時間!
“我明天下午有個非常重要的國際會議,不能耽誤。”
陸沉耳根通紅。
賀江頗爲苦惱地咬了咬嘴脣:“這樣啊……那後天呢?後天總有時間了吧。”
陸沉看向別處:“我後天要出差,等出差回來了再去吧。”
“這不太好吧。”
陸沉瞪大眼看向賀江:“有什麼不好?這麼多年都過了,你很着急這幾天嗎?”
賀江有點委屈:“我倒是不着急,我是怕你和馳諾着急。”
“我說了,等我回來再說。”
賀江愣了愣,懶得吵。
“行吧,等你回來了聯繫我。”
陸沉陰着一張臉,幾步走了出去,客廳的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賀江搓了一下臉,眼角餘光掃到了落地窗外的景象。
男人拉着一個漂亮男孩子的手往車庫走。
賀江想,明明出軌的那個人是陸沉,他怎麼好意思對自己頤指氣使?
手機鈴聲響了,賀江接起電話。
“喂?”
“賀哥……”
“怎麼了?”
“就……齊姐讓我告訴你,明天早上那個雜誌封面的拍攝,不用去了。”
賀江眸色一沉,捏了捏眉心,“給別人了?”
“嗯……聽說是星洋最近力捧的那個小明星,應該砸了不少錢。”
星洋——陸沉名下的娛樂產業之一。
而新晉力捧的小明星,賀江就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
除了馳諾,還能有誰?
“賀哥,他們太欺負人了,明明和我們說好的,臨時換人,太過分了。”
“行了小楊,沒多大事,挺好的,不用工作,就能有一大筆違約金,哥到時候請你喫飯。”
汪小楊在電話那端一通抱怨。
通話結束後,賀江在沙發上坐了一會,撥通了陸沉的電話號碼。
“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賀江本來想問問這事是不是陸沉安排的,耳邊卻突然傳來了年輕男人的叫聲,當即臉色煞白,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嚥了下去。
“也沒幹什麼,就是我明天上午的通告取消了,你看看你有沒有時間?”
電話那邊的喘氣聲驟然變粗,賀江以爲對方正在興頭上,也不好打擾,匆匆說道:“你要是有事就先忙,發消息告訴我就行。”
他像逃一樣把電話掛了,目光落在手機上,嘆了口氣。
哪怕已經知道了對方出軌的事實,甚至連離婚協議都簽了,當在他聽到陸沉和馳諾正在做那檔子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窒息。
陸沉的消息很快就發了過來,三個字——沒時間。
行吧,沒時間就沒時間吧。
賀江不作他想,在他看來,陸沉肯定是非常着急擺脫他這個糟糠之夫,去抱小情人的。
因此他說沒時間,那肯定就是沒時間。
賀江在洗漱後,把自己扔到了兩米寬的雙人牀上,抱着一牀沉甸甸的大被睡了過去。
因爲上午沒有工作,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十一點,最後是被一陣門鈴聲吵醒的。
賀江披了件真絲的睡袍,紅着雙眼睛打開了門。
在看到來人後,挑了挑眉。
“你怎麼來了?”
馳諾比他矮了半個腦袋,眼睛特別大,是那種非常討人歡喜的水眸,仰着頭看人的時候顯得既無辜又純情。
妥妥的白蓮花長相。
“你爲什麼還不跟哥哥離婚?”
賀江反應了半天,才知道馳諾說得人是陸沉,這口“哥哥”叫的他差點雞皮疙瘩從腳後跟起到了後腦勺。
賀江靠着門框,垂眼看他,無奈地解釋道:“是你哥哥沒時間啊,等他有時間我馬上就和他離,絕對不耽誤你倆濃情蜜意怎麼樣?”
馳諾瞪了他一眼,顯然不相信他的話。
“說得好聽,我看你就是捨不得哥哥的錢,死皮賴臉的不肯走,狐狸精!”
賀江平時沒什麼脾氣,但也分時候,他剛被吵醒,心胸實在沒那麼寬闊。
賀江睨了馳諾一眼,桃花眸挑起,輕笑道:“麻煩你有點身爲小三的自覺好嗎?我和陸沉還沒離婚呢,你是以什麼立場跑到我這裏說三道四的?我是狐狸精,那你是什麼?”
馳諾被賀江說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眼淚在眼眶裏提溜着打轉。
“這就要哭了?”賀江搖搖頭,雙手抱臂,“我勸你消停點,別上門找我的不痛快,否則我主意一改,這婚我就不離了,你那哥哥就永遠只能是哥哥了。”
賀江直接把門關了。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他打算繼續回去睡覺。
反正上午的通告被門口的人代勞了,他下午又沒有工作,不休息,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馳諾抹掉了臉上的淚珠子,轉身上了一輛黑車。
“怎麼樣?”他問。
“放心,都拍好了,指定是明天的熱搜頭條。”
馳諾冷冷一笑:“就算不是頭條,也得給我頂到頭條,需要多少錢和我說,我倒要看看這個賀江怎麼和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