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謝旻回頭看落後一步的男人問。
“……沒事。”
賀江搖搖頭,跟了上去。
可能是他眼花了,他好像看見了陸沉的車。
但轉念一想,怎麼可能呢?
那大少爺有的是工作要忙,家裏還有舊情人和孩子,怎麼可能會來找自己?
謝旻將賀江送到房間,本來想找藉口進去坐坐,臉皮薄,沒好意思開口。
憋了老半天,男孩子撓了撓頭說:“江哥,下次我請你吧,請你喫輕食。”
“好。”賀江莞爾一笑,“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見。”
賀江手插在褲袋裏,走廊裏的昏暗燈光襯的他眉目越發清秀好看,謝旻都看呆了。
“好、好,江哥晚安。”
“晚安。”
賀江轉身開門。
隨着“咔噠”一聲響起,屋子裏燈光亮起。
賀江剛換好鞋,還沒有從玄關出來,突然——
“你回來啦。”
他的臉上原本還帶着因爲謝旻餘留的溫柔,聞聲笑容驟失。
他往裏走了幾步,眉心擰起。
“你怎麼會在這裏?”
落地窗前站着的男人赫然是一身西裝的陸沉。
男人眼角、鼻尖都泛着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哭的。
陸沉低聲道:“我想你了。”
心驀然一跳,賀江掩去慌亂,直接忽略了男人的話,轉而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
“這很好查不是嗎?更何況,你可能不知道,這酒店我有股份。”
賀江茫然。
茫然過後,突然就有點來氣:“前臺——”
“前臺是個懷孕的女人,你要投訴她嗎?”
賀江:“……”
他自然不會和孕婦過不去,陸沉算是把他的脾性摸了個清清楚楚。
賀江嘆了口氣,垂下目光。
“所以,你來找我,到底想幹什麼?”
“我說了,我想你了,我們都好幾天沒見面了。”
賀江無語,說什麼好幾天沒見面,以前不也有幾個月都見不了一次的時候嗎?矯情什麼?
他們現在是能“矯情”的關係嗎?
“我不想你。”賀江擡起眼眸,直視陸沉,聲音冷若冰凍三尺之寒。
陸沉胸口傳來絞痛,他的目光驀然黯了下去。
片刻後,他嘴角掛起一絲淺淡的苦笑道:“沒關係,我想你就好,不用你想我。”
賀江看着這樣的陸沉,心裏莫名變扭、難受。
煩躁地按了按額頭,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行了,人也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嗎?”
“……”
男人沉默着,就那樣站在窗戶前,不說話也不動彈。
賀江:“你在這杵着什麼意思,難道你還期望離婚了後,我還會像個舔狗一樣陪你上、牀嗎?”
陸沉眼底多了幾分慌張,“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離開我的房間。”
陸沉還是沒動,那麼高的大個子,突然就低了頭,他也不看賀江,只用可憐巴巴的聲音說:“我是開車過來的,開了十幾個小時……我很累,你別趕我走好不好。”
但是——
“你可以再去開一個房,不用賴着我。”
“沒房了……”陸沉眼神閃躲。
賀江直接代替陸沉做了選擇,拿起牀頭的座機給酒店前臺打電話。
“辛苦再給我訂一間大牀房。”
電話那端傳來甜美的女聲,“不好意思先生,沒有大牀房了。”
賀江看了一眼陸沉,又道:“那隨便什麼房間都行,我要訂一間。”
“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有人住了,現在沒有空房。”
陸沉眨着無辜的眼睛,那樣子就好像在說,看吧,我沒撒謊。
賀江只能掛了電話,坐在牀頭,陷入兩難之地。
這附近只有這一家酒店,要不讓這傢伙去車裏將就一晚吧……
“我感冒還沒有好。”男人突然說。
賀江服了。
“你感冒沒好,爲什麼要開車過來?”
“我想你了。”
這是陸沉這短短十幾分鍾內第三遍坦然的說出這句話,然而落在賀江耳朵裏,卻只覺得諷刺。
正憋悶着,賀江的手機屏幕閃了一下,他拿起一看,是明天的拍攝安排。
他早上有戲,六點就得起牀。
賀江不想和陸沉吵了,算是妥協道:“行,那你睡沙發,明天早上就離開。”
“好。”陸沉應聲,猶豫片刻後又問:“我能用一下浴室嗎?我想洗澡。”
賀江揮手,意思是滾去用。
嘩啦啦的水流聲傳來,賀江捏了捏眉心,覺得心力交瘁。
算了,由着那傢伙胡鬧吧,反正他總歸會離開的。
陸沉對他,也就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纔是被甩掉的那個。
他那種高高在上又驕傲的人,怎麼受得了。
想通了這一點,賀江釋然了,開始溫習明天的戲份。
也不知道是不是導演故意的,還是劇組的傳統,他的第一場戲就是和謝旻的吻戲。
賀江壓力山大,舔了舔嘴脣。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去吻謝旻……
“這個場景怎麼這麼彆扭呢?”賀江自言自語道。
“江——”浴室裏的水流聲停了,賀江聽到陸沉在喊他,怔了一瞬。
想起來,陸沉好久都沒這麼叫過自己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沒聽到人迴應,陸沉又喊了一聲:“江?”
“怎麼了?”
“我沒有換洗的內褲。”
賀江:……
就無語。
“那你就光着。”
陸沉聞言覺得也沒什麼問題,用毛巾擦了擦頭髮,大咧咧地走了出來。
賀江:…………
靠,真他媽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你就不能圍個浴巾再出來嗎?”
陸沉委屈臉,眉眼都耷拉着,“我用了,你就沒得用了。”
賀江:“那你就什麼都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