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廉價?
目光落在展櫃上的銘牌,陸麒的眼睛一陣刺痛,十指死死地扣在了玻璃面。
他的指尖一陣泛白。
無力,屈辱,憤怒。
情緒翻滾。
他哆嗦着從兜裏摸出了那塊琥珀色的玉佩,隔着一層玻璃對比,竟同展櫃中的玉佩能合爲一體!
只不過展櫃中的玉佩顏色暗淡,似是覆了一層赤紅色的包漿。
一旁嗤之以鼻的孫濤,神情微微一愣,隨即神情恍然,暢快大笑。
“我倒是想起來了。”
“當年你媽不就是拿一對玉佩作爲定情信物,看來這就是向家手裏的另外一半了。”
“當年陸家好說也是個一流家族,拿出來的東西竟然連個屁都不是的工藝品。”
“向家也是看這玩意還能看,所以放這裏供人觀賞。”
耳邊似有一隻蒼蠅嗡嗡作響,陸麒強壓下了心頭的憤怒,雙目猩紅。
“這不是普通的玉佩!”
一看陸麒惱羞成怒,孫濤更爲地得意,再度鄙夷出聲:“當然不是普通的玉佩。”
“普通的玉佩好歹能賣個好價錢,這麼塊破東西送人要都沒人要。”
“虧你還想靠信物認親,看看向家把這門親事當一回事嗎?”
“也是,向大小姐跟我們家蕭少纔是一對,整個京城都知道。”
“得虧你們陸家沒了,我爸投靠了蕭家,我纔會有這麼一天。”
不!
不會的!
向叔叔他們不會這樣對我的!
可是……
那爲什麼要將兩家的信物放在這裏展覽,進行了明碼標價……
怔怔地看着展櫃中的銘牌,陸麒的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心口就像豁出了一道口子。
疼地他快要窒息。
昔日高高在上的陸家大少,這般失魂落魄,這般狼狽的模樣,看的孫濤暗爽至極。
孫濤嘆了一口氣,故作大方地拍拍胸脯:“行了,咱們好歹也是熟人。”
“既然你投靠向家不成,我也不介意收納你。”
“正好我家小區門口還缺個看門狗,明天你就去保安大隊報到。”
對於孫濤的話,陸麒恍若未聞,他的目光堅定萬分,既然向家不珍視信物。
那他一定要拿回來!
“暴殄天物。”
“陸家信物價值連城,絕不能放在這,讓你們這些俗人評頭論足!”
孫濤捧腹大笑:“你還當你是陸家大少呢?”
“這麼一塊破東西……”
終於忍無可忍,陸麒目光唰地驟然冰冷,周身氣勢陡然攀升!
“閉嘴!”
“可笑至極!”
“秦朝玉壁卻被當成現代工藝品在這展覽,虧向家還是古董世家,這親事不合也罷!”
怎麼回事?
這廢物突然變得這麼認真,倒有些讓孫濤猝不及防,隨即他回過神來。
牛什麼牛!
現在這廢物再怎麼牛,終究還是一個窮的叮噹響的鄉巴佬!
“放什麼狗屁!”
“你是不是瞎了?沒看到這裏的鑑定證書嗎?專家都鑑定了這是假的。”
“趙文堂,那可是古玩界的傳說,京城古董行會的會長,他親自鑑定還能有假?”
粗製濫造……
聽到這個詞眼,陸麒微眯了眯眼,極其可笑:“秦朝的羊脂白玉,你敢說這是工藝品?”
“展櫃中的玉佩只有半枚,但是這半枚延邊外圈至內圈都帶有紋帶,繩索紋分隔中間。”
“內圈採用的紋飾爲陰刻谷紋,而外圈飾四組龍體爲曲線雙身、尾端捲曲的夔龍紋。”
“但是很顯然能夠看出,這枚玉佩原身是秦朝的蒲渦紋玉璧,經過加工一分爲二以後,成爲了玉璜。”
“後世將玉器配飾之用,便成了玉佩。”
“這塊玉佩並不是你們說的工藝品,價值連城,而且絕無僅有!”
而另外一半玉佩,就在陸麒的手中。
如若不是在山上這些年,老頭的竹屋裏擺滿了玉器,還有各種瓶瓶罐罐。
陸麒還不一定能瞭解這些。
更加不會知道這一對玉佩的價值。
陸家情深意重!
但是向家卻竟然明碼標價,這樣對待信物……
因爲陸麒言辭鑿鑿,孫濤頓時舌頭就像打了結一樣,愣是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
周圍的賓客聽着言語,也漸漸朝着這方展櫃靠攏而來,一個個臉上滿是震驚。
“不會吧?經過趙老鑑定的古玩從來沒有出錯過,他的眼睛比機器還毒辣。”
“這玉佩真是秦朝的?銘牌上的成交價竟然只要三位數……”
“可這小子說的挺有依據,這玉佩明顯像是秦朝的玉壁圖樣。”
“……”
聽着衆人議論紛紛,孫濤內心也動搖了,不是吧,這玩意真是秦代的?
“胡言亂語!”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冷喝聲。
只見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站在門口,拄着柺杖走了進來,威嚴萬分。
他朝着陸麒打量了一眼,鼻中冷哼,似乎壓根沒把陸麒放在眼裏。
“秦朝玉壁的圖案,我還是能分的清的。”
“展櫃中的玉佩這就是現代的工藝品,它仿製秦朝式樣特點,雖模仿的唯妙唯俏。”
“但那又能怎麼樣?”
“這玉佩上的包漿恰好暴露了它的特性。”
“若真是你說的秦代舊物,包漿就應該是沉厚細膩,但是這玉佩上的包漿,就是採用的現代而有的工藝包漿!”
從老人出現的那一刻,全場驟然譁然,到老人說完那番話,所有人恍然大悟。
“不愧是趙老!目光毒辣!”
“這毛頭小兒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跟趙老爭執!”
“看他穿那樣,估計是從鄉下來的山炮,怎麼能到咱們這裏來了,沒工作人員攔着的嗎?”
聽到動靜的蘇美琪也過來了,暗恨瞪了孫濤一眼:“你看你做的好事,怎麼把人帶進來了。”
孫濤不以爲然,得意極了,就差沒蹦起來直呼叫好:“聽到沒,陸麒。”
“我就說趙老鑑定的古玩就沒打眼過,在場這麼多內行人可是有目共睹。”
直接無視了孫濤,陸麒無所畏懼,直面注視着眼前的老人,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
“趙老是吧?”
“古玩界的泰斗?”
“敢跟我打一個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