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不敢。”
書清不卑不亢，大膽的直視太后。
她身邊的戰茂瑧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用僅他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遏止了一聲，“書清，夠了。”
看着戰茂瑧的手，書清心中瞭然。
在太后的眼裏，他們二人之間的舉動已經十分明顯了。不過，太后並不想和他們糾纏不休，戰茂瑧和戰允是一條船上的，毋庸置疑。再加上書清是他夫人，知府書家，怕是早已經完全歸屬湛王了。
“我覺得還是不要給她們時間聊下去了。”蘇傾離用手肘戳了戳戰允，輕聲呢喃，“那把琴，什麼時候派的上用場？”
戰允一眼掃視衆人，道，“現在。”
說罷，蘇傾離就從軟蒲上站起來。
頃刻間，衆人的眼神瞬間看向了她，還未等皇帝問她要做什麼，她自己便先開口了。
“陛下，皇后，太后，臣女想獻上一曲。”
皇帝意外的看着她，微蹙眉頭，“哦？獻曲？”
他不曾料想蘇傾離會彈琴，有些好奇她要彈什麼的時候又有幾分懷疑和揣測，這要是胡亂彈錯了曲子，怕是會引起動亂吧？
翠芝抱着上好的凝玉琴放在了宴席的中央，還貼心的爲大小姐調好了音律。
蘇傾離和她相視一笑，點了點頭，示意翠芝可以放心的離開了。然後才端莊的坐在了玉琴的正前方。
看着雪白耀眼的玉琴，她擡起雙手，絲滑的冰絲袖子順着她白皙滑膩的小臂淌下，堆積在臂彎處，形成一團不淺的褶皺。
“是‘歸鴻’？奇怪……”
戰汝煙眼神瞬間盯向蘇傾離，這首曲子是凌月國開國國君所創下的，每逢軍兵凱旋歸來，國君便會以歸鴻迎接他們。
這首曲子在凌月國裏，除了天師，無人敢私自奏響。
如今凌月國無戰亂，更沒有凱旋而歸的將士們，蘇傾離突兀的奏響歸鴻，讓戰汝煙不由地擔心了起來，她看向父皇的表情，發現父皇並沒有震怒的預兆，才鬆了口氣。
這一曲駟馬仰秣，蕩氣長存。
琴音時緩時急，急促激昂之時，仿若真的有千軍萬馬奔騰不息踏破了沙場的每一寸黃土，掀起一陣平原上的漣漪，泛起的塵埃和敵人的鮮血融爲一體，我軍將士的浴血勇猛就和這琴音一般；緩慢時，又如朗照松間明月，清幽明淨，把黎明的歸鴻倦在每一個將士的身上，如同女子柔美的披帛，帶領凱旋而歸的將士回城門。
曲畢，蘇傾離的手按在了琴絃上，乾淨利落的阻斷了還在顫抖的琴絃，遏止了它略顯拖泥帶水的餘音。
良久，滿座安靜無聲。
蘇傾離略微緊張的掐了掐手心，望着宴會奢靡的宮毯。
直到有人第一個拍手稱讚，大家才從琴音裏回過神。
太后看着從此刻粲然笑容的蘇傾離，居然久久不能回神，畫面就好像回到了幾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