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垂垂老去,自己的兒子卻如朝陽初升,玥王的能力和威嚴已遠超當年的陛下。而在當時,唯有把年幼的賢王送出灃京纔會掀起一陣風波。一方面讓百姓誤認爲玥王不顧弟弟的死活,一方面讓朝廷不斷的進言阻止丟棄賢王。”
岑竹聽得沉默不語。
他知道皇帝不能爲外人道的隱私之事,也一向知道皇帝並非表面上那般溫和怯懦。
可陛下垂拱數十年,即便玩弄權術,何至於連自己的骨肉至親都不能放心?
“總之,玥王一日不倒,賢王永遠是陛下手中的活着的棋子。”
予書卿睜開眼,諷刺地笑了:“這點兒見不得人的私慾,私下說說就罷了。”
岑竹道:“那我們爲難湛王是……”
“下召回書給湛王一方面讓他有機會一直看着蘇傾離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是和灃京皇宮的賢王來一個正面的對撞。至於你們所看見的壞處,讓戰況失去一員大將軍,其實並非如此,玥王一人便可抵擋千軍萬馬。”他說着,溫柔地撫了撫桌上雛形已現的絹花。
屋內厚厚的帷帳密不透風,蘇傾離這些日子聽下人們嚼舌根,說那些個褚洛現在不成人樣,恐怕是保不住性命了。
當時只當是幾句閒話,可是事關玲妃,蘇傾離心中早已是懷疑不已。
一進門,戰允便看見緊鎖眉頭一臉凝重的蘇傾離坐在牀頭。
蘇傾離一聽不會要命便心下了然。
這廂說完了,她動了動痠痛一片的身子,問:“商玔羽何時能將藥送來?”
“不知。”
“不知?!”蘇傾離睜大了眼,“那……那找到他本人了嗎?”
戰允挑了挑眉,面上的神色蘇傾離讀不懂,但好像無論如何也說不上高興:“找到了,只不過本王還沒有見到他。”
而從那日之後,蘇傾離就只好乖乖的等着商玔羽製作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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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灃京出現了黑蛇怪的傳聞,一直延續到今日也不曾停止。
灃京從不缺以訛傳訛,人云亦云之人……
日落,好像要下雨了。
蘇筠站定在街邊擡頭看,天色向晚而不見夕陽,隱天蔽日的烏雲越壓越低,翻滾涌動地醞釀着不詳,把地面的氛圍攪得沉悶又壓抑。
路過的攤販問道:“蘇大人,還不趕緊回家呢?這天怕是要落大水了哦!”
大街上的人直將凝滯的空氣破開一道小蘇荺收回目光轉過去。
蘇筠掛起溫和的微笑,輕輕點頭:“方纔去大理寺辦了一堆事情,正要回去了。”
天光閃動,雷鳴聲間或響起,他想着唐菏怕黑,腳步也快了起來。
他懷中抱着一壺唐菏喜歡的甜酒,擡腳往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