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記得了?”如芝詫異。
“嘶……”段小南有些頭疼,一邊把胳膊穿進如蘭幫他拉起的袖子裏,一邊仔細回憶。
他昨天喝了不少酒,後面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然後呢?
如蘭吩咐如芝:“你去擰個冷水巾,給駙馬敷敷眼。”
段小南這次察覺自己的眼睛又腫又酸,他昨天好像哭了來着,不會是在太子面前吧?!
“你們昨日看見我哭了嗎?”段小南心慌問。
“不曾。”如蘭搖頭,“殿下昨晚讓我們離開,我們就去了其他院子,等殿下走了纔回來,那時候您沒有哭,但眼睛腫了,臉也溼着。”
段小南努力回憶,昨夜他閉着眼被人扶進來,下意識還以爲是如芝如蘭中的一個,因此沒什麼戒備。後來躺下來,不知怎麼就沒出息地哭了。
不過太子沒說什麼,也沒生氣,應該沒亂說話吧?
忐忑地去了皇后宮中請安,段小南聽那些宮菲們說起昨晚喝了酒,倒睡得比往常香一些,突然一個激靈,他就說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昨日喝了不少酒,但大概做了什麼還有印象,而大婚那日,他喝的酒還不如昨天多,第二天早上卻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
古代的釀酒技術不發達,酒精含量不高,怎麼就能喝到失去意識呢?還有太子,大婚那天幾乎沒怎麼喝那壺酒。只是自己當時因爲心裏有鬼,不停灌自己酒,竟沒注意。
不會吧?段小南手腳有些冰涼,太子不會給自己下了什麼藥吧?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種包辦婚姻,另一方是不是也不願意呢?
兩個陌生人,就因爲其他人覺得合適,第一次見面就要做世界上最親密的事,還要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太可怕了!
要是,要是太子也不願意,那可太好啦!
段小南想到這個可能,簡直心花怒放,嘴角都忍不住上翹,正竭力控制,突然聽見一陣低低的笑聲,斂了神色看去,才發現衆人竟都在看自己。
那個殺千刀的汪孔雀還在添油加醋:“姐夫看來真的很喜歡那些糕點!你們看他都忍不住笑了。”
看來是說到昨天自己不停喫東西的事,段小南在心裏給太子道了個歉,今日又是給殿下丟臉的一天呢~
“說起來,我頭一次見到姐夫,就是在御花園看到有個公子不停地喫糕點。當時我們其他人都在附近行飛花令,喊他去他都不走!”汪昭媚聲情並茂道。
一而再再而三,段小南覺得也不能一味退讓下去了,於是也裝出一副綠茶模樣,笑着道:“是麼?我當日倒沒注意妹夫在一邊,那天人太多,我又顧着賞花,沒注意人。”
汪昭媚還以爲他是要諷刺自己長得沒他好看,放人堆裏看不出來,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朝段小南撇了撇嘴。
段小南話鋒一轉:“我看到妹夫的第一眼,是在陶然亭附近賞那株雙色海棠。那日妹夫的臉色紅潤,簡直堪比海棠絕色呢呵呵呵~”
汪昭媚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掩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捏成拳。
那日他被衆人看見和二皇女一起出現在人跡罕至的樹林裏。回府之後,被母親關起來狠狠懲罰一通,說他敗壞門楣,有辱家風。說到最激烈處,更是直言,要是沒生過這個兒子就好了。
他是家中最不受寵的孩子,也不能科舉取士光耀門楣,只好圖一份好的姻緣,以此證明他汪昭媚於汪家不是一文不值的災星!
普天之下,最好的姻緣莫過於跟太子的婚事。只要嫁給太子,不光以後能成爲至尊天下的皇后,還能讓母家的官職功勳更上一層樓。
因此他在聽說太子要招親之後,暗地裏派人放出風,說自己是太子的大婚人選,以便宮中各位菲子能在賞花宴多注意自己一些,提高勝算。
誰知那日在御花園中,賄賂的太監說能偶遇太子的地方卻遇見了二殿下,還被衆人看見,不得不嫁給她……
他後來打聽到,那些公子之所以去那裏,是因爲有人說那邊有花匠專門培育出的雙色海棠,世所罕見。
聽到段小南提起此事,其他宮菲都斂住笑容,連帶着看向汪昭媚的眼神都帶了些不明含義的意味。
段小南不過是貪吃了幾個糕點,小門小戶的,可以理解。汪昭媚公然在宮中勾引皇女,說恬不知恥都不爲過。也就是二皇女娶了他,不然他哪有機會在這宮中左右逢源。
氣氛一變,在場衆人也沒了什麼再聊的心思,略說了幾句就散場了。
那之後汪昭媚很是安穩了幾天,對段小南採取了視而不見的態度。
段小南樂得清閒,他還有另一樁重要的事要搞清楚:太子對這門親事到底什麼看法?
他不可能直接去問太子,也沒其他人能問。但每個月的十五,太子都要來這裏過夜。如果太子沒意思,都不用自己把自己灌醉,對方都會在酒裏動手腳。
說幹就幹,段小南連續數次喝了些酒,從半壺到一壺,再到一壺半……第二日記下自己的感受和記憶,再跟如芝如蘭覈對是否有所遺漏。然後隔個幾天等酒精代謝得差不多了再試另一個劑量。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試到喝了兩壺,段小南也只是第二天晚上難受早上頭暈目眩,頭天做了什麼大概都是記得的。
大婚那日的酒,果然有問題!
況且初一十五是必須合寢的日子,但沒規定平日不見面,太子再忙也不至於一點時間都沒有吧?可見,除了會引起官員們注意的漠視,太子也在儘量避免和自己的接觸。
知道真相的段小南豁然開朗,也不擔心害怕了,可謂是喫嘛嘛香睡得安穩,就等着十五那天最終實驗。
鳳北驕進了段小南寢殿時,段小南正樂呵呵跟兩個貼身小侍磕着瓜子,那瓜子有股甜膩膩的香氣,不知放了什麼。
見太子已到,段小南行完禮還主動遞了一把:“殿下,您嚐嚐?”
“不必了。”鳳北驕向來不喜甜食,看到如芝嘴邊似乎還粘了一點瓜子皮,越發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東西。
見鳳北驕拒絕,段小南也沒什麼不虞,又問:“您喫過晚飯了嗎?我讓他們再送些?”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