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蒂絲在一個充滿了消毒水味的房間裏悠悠轉醒,整個人意識有些散渙,迷迷糊糊的,身下是柔軟的牀墊,剛想轉個身調整一下位置繼續睡的時候。
“嘶!”渾身上下痛得她直冒冷汗。
慢慢想要坐起身,很好,坐不起來,渾身上下只有腦袋和左手還能稍微轉動,伊蒂絲艱難的查看着自己的身體。
嚯!看看這是什麼!左腳包着石膏被高高掛起,嗯,右手也一樣。好傢伙,她這是被大卡車撞了嗎?
不過她怎麼在這裏啊?這不是病房嗎?她記得她明明是在校場上和臭老頭對戰來着,怎麼她眨個眼的功夫就躺這裏了?
“耶~你醒了啊~”一道語癖奇怪,拖着長音的聲音傳來,伊蒂絲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耶~這裏這麼有個怪大叔呀~”伊蒂絲學着波魯薩利諾的調調說,見只有他一個人又問道。“啊嘞?就你一個人嗎?庫贊呢?”
“耶~難得人家來探病耶~小小姐纔剛醒來居然第一個就要找庫贊,我可是會很傷心的耶~”波魯薩利諾翹着二郎腿坐在牀邊的椅子上,嘴裏雖說着傷心,但視線卻是一點也沒分給伊蒂絲,依舊專注於手中的雜誌。
“我看你就是來這裏摸魚的吧……”伊蒂絲毫不留情的道出了真相,接着又問道:“話說,我這麼在這裏啊?”
“耶?小小姐不記得了嗎?你已經在這裏躺了兩天了哦~該說真不愧是怪物的孩子嗎?這麼快就醒了還真是可怕呢~按常人來說的話,至少要躺個一週纔會醒的耶~”波魯薩利諾依舊專注於那本雜誌,頭也不擡淡淡的說道:“庫贊和薩卡斯基的話,應該在外面哦~”
“他倆一起?在外面幹嘛啊?”伊蒂絲有些奇怪的問道,畢竟她在海軍也混久了,多少知道他們倆關係不大好。
“耶~誰知道呢~”
“啊嘞?薩利諾大叔你在看什麼呀?”伊蒂絲見波魯薩利諾捧着雜誌看得津津有味,不禁好奇的問道。
“海軍內部的週刊哦~小小姐有興趣嗎?”波魯薩利諾終於把視線從雜誌上移開,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的看着她道。
隨後站起身幫伊蒂絲把牀頭調高,接着又幫她調整好位置後,把週刊攤開好方便她看:“給~”
接着又轉身往門外走去:“我去告訴他們你醒了,你慢慢看吧~”
門打開的時候,隱約能聽見一些斷斷續續的爭吵聲,但伊蒂絲沒太在意。
“啊,好的,謝謝大叔。”伊蒂絲笑盈盈的道了聲謝,興致勃勃的開始看起週刊來,結果入目的是━━━━━━━
【勁爆!神祕少女疑似與海軍多位高層關係親密複雜!】
【再爆!海軍英雄卡普與赤犬大將原來竟是父子關係?!】
【經由多位海軍高層培養的神祕少女,或爲海軍新一代新星!!】
【震驚!近日赤犬大將與青雉大將疑似爲爭奪某女撫養權而大打出手!雙方各執一詞,火藥味十足!!】
伊蒂絲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些標題,嘴角不住的抽搐着,天吶,這都是些什麼啊?
每個標題下都配了一大段長篇大論,毫無營養的內容,有些甚至還附上了各種角度不明的偷拍照片,並且良心的打上馬賽克。
只不過,那馬賽克只在眼睛上畫上一條細細的黑線,你還不如不打呢!她就說呢,怎麼前幾天開始就怪怪的,感情就是這勞什子破週刊惹的禍!
還卡普是我爹的爹呢,不對…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像也沒什麼毛病,不過這個掙撫養權是怎麼回事啊喂!還大打出手?
嗯?大打出手?這…應該不太可能吧?就算兩人私底下再怎麼不對付,但明面上還是過得去的。
應該都是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吧?這週刊看着就不怎麼正經,可信度不高啊,算了算了,不看了。
伊蒂絲用傷得不大重的左手,把週刊合上,挪到一旁。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病房,這是個單人間,房裏就她現在躺着的一張病牀,不遠處有張沙發和桌子。
啊━━好餓好無聊啊━━━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給我帶飯呢,不過估計也沒這麼快回來,做什麼好呢?
不過要怎麼召喚啊?意念?祈禱?腦電波?該不會要像書上寫的那樣,還得搞個祭壇或是獻祭什麼之類的吧………
那也太那啥了吧…………又不是什麼□□………
哎呀,不管啦,我想想啊,鶴奶奶好像說是要先集中注意力,然後感受,接着再催動能力。
伊蒂絲伸出左手,閉上眼睛,接着神神叨叨,嘴裏唸唸有詞的不知道在念着什麼。
然而,過了好半響,啥也沒發生。
“啊嘞,難道是我的方式不對嗎?難不成真要詠唱咒文什麼的?”伊蒂絲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左手:“那試試這樣好了。”
隨後又把左手往前伸出,接着氣勢如虹的說:
【遵從血的盟約,
以吾之軀體作媒介,
以吾之靈魂作指引,
吾在此召喚汝。
出現吧!古娜拉黑暗之神!】
與此同時房門被打開━━━
“阿拉!伊蒂絲醬醒…………”
“啪嗒!”是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
…………
伊蒂絲滿頭黑線,嘴角一陣抽搐,機械性的看向聲源,入目的是三個站在門邊,同樣滿頭黑線的男人。
“耶~好可怕耶~薩卡斯基把人家腦子打壞了耶~”
━━━主啊,如果我有罪,懇求您換個方式懲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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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蒂絲在兩個星期後以異於常人的恢復力提早出院了,期間卡普以及鶴等人來探望過幾次。
來的最勤的是庫贊和波魯薩利諾,但伊蒂絲懷疑他們只是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偷懶摸魚,感情自己老爹天天加班就是因爲這兩貨。
不過託他們的福,至少還有人陪她說說話,讓她禍害禍害不至於太過無聊。
但讓伊蒂絲有些苦惱的是,有好幾次庫贊和薩卡斯基不約而同的在她的病房裏碰面時,氣氛總會異常的沉悶詭異,以至於讓她總是有種他們關係越發惡劣的感覺。
雖說兩人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都是嘴頭上的爭吵,或嘲諷,或互相沉默的瞪着對方無聲對持。
大抵是庫贊覺得薩卡斯基下手沒個輕重,沒顧及到她只是個10歲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了他那種斯巴達式的教育方式。
薩卡斯基又覺得庫贊有些小題大做且莫名其妙,管太寬,想要變強就要有付出,他們幾個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每當這時候伊蒂絲都會有種隱約能看見兩人身後有一紅一藍的巨獸在對持的錯覺。
像是下一秒就要爭個你死我活一般的廝殺,以至於他們有個風吹草動,她總能想出千萬個或吵架或廝打的場面,然後感覺喘不上氣來。
這種衝突和矛盾對她而言,就像一場無形的折磨,讓她感到非常的不安,爲難和不知所措,一個是自家親爹,一個是比親爹對自己還好的男人。
這讓她覺得自己裏外不是人,幫哪個說話都不對,索性就跟他們說自己累了想休息,讓他們先回去。
但每當她獨處的時候,她時常會有種深深的自責和愧疚感,認爲是自己的問題而導致兩人的爭執。
因爲自己太弱達不到父親的要求,而後受傷了,導致庫贊跟父親起爭執,究根到底還是因爲她太孱弱。
她不知道要怎麼抒發這種負面情緒,只能默默地在心底裏胡思亂想,每天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這只是小事,只要自己足夠勤奮,足夠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那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同時因爲伊蒂絲不想身邊的人擔心或困擾,她表面上依舊是那個愛笑,調皮,愛搗蛋的伊蒂絲。
沒有人知道她帶着這種近乎於執念的想法,不斷的要求自己要努力,再努力,加倍努力的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