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瀾正在給鳳潯診脈,聞言眼皮都不擡一下,哼哼道:“天不亮就往城外跑去了,誰知道那小子又去做什麼不着調的事情。這性子早晚得惹禍!”
“那可怎麼辦?我這邊脫不開身。”
若是其他事情倒是可以緩緩,可這鐵器是從北邊運來的,覈實好後得立即通過水運祕密送往淮南。他們淮南雖是地域遼闊土地肥沃,就算是這荒年糧食倒還算充裕,就是沒什麼礦產,像是鐵器這類的重要物資幾乎全靠買賣。
但鐵乃是武器、農具必備。朝廷對這一塊管控得十分嚴格,市面上能交易的量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維持整個淮南的開支。尤其是現在戰火蔓延,淮南早晚得被這些人拖入戰火。世子雖然自三年前開始就訓練士兵並暗中招募了十萬人馬,分散駐紮在淮南各處,與明顯上的守軍互相配合,粗粗算來也是有三十萬軍隊,且都是些訓練有素的精兵。
可武器裝備仍舊是緊缺的很。
這批私運的鐵器必須完好無損地運往淮南。
“無妨,只是去洛丞相府漸漸丫頭而已,能有什麼危險?再者還有無影跟着我,無瀾不必憂心。”
鳳潯自那日去洛丞相府沒能見到心心念唸的丫頭後又與瑾王徹夜談了半宿,隨即一直忙於應付鳳帝,今日才得了空閒。
修長的手掀開圍帽,露出半截白皙的下巴,隱約可見硃紅的脣微微勾起。
端起白玉碗中的湯藥,鳳潯一飲而盡。又含着花瓣調出來的的蜜水漱口,淡出口中那股濃郁的藥味。
一身藥味惹來丫頭埋怨可不好。
鳳潯嘴角含笑,瀲灩的眸子裏難得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
“看清楚了,那薛氏進了薔薇閣?”
洛靈芝將大寶謄抄的賬本拿在手裏,細細看了看,都是這兩天和劉伯一塊理出來的賬冊,明明白白地記錄了原主孃親的嫁妝、私產還有推算出來的近些年進賬,大寶毫無遺漏地謄抄好。
“孃親的大寶真能幹!”
洛靈芝直接親了親洛大寶。
洛大寶眼睛晶亮,臉上的神色卻是一本正經,“孃親,大寶快四歲了,不可以這樣動不動就親親。所謂男女有別,君子當克己復禮、從容有度……”
吧唧!
不等洛大寶說完,洛靈芝又親了他一口,笑道:“我們大寶就算是十四歲了,那也是孃親的孩子,親親臉蛋又有何不可,這是人之常情。大寶幫孃親看着妹妹,孃親去去就回。”
洛靈芝邊說邊和柳枝走出了屋子,賬冊已經理出來了,自然是要去找薛氏要回原主應得的,難不成還留給薛氏!
薛氏也已經有兩日不曾見洛依依,從白鹿寺回來後她就想盡辦法把姜懋給的信塞進洛丞相的書房。奈何書房是府中重地,除了剛進府那段時間藉着洛丞相的寵愛,縱着她在書房裏胡鬧,輕而易舉地給姜懋獲取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之後就越加的難了。
之後,薛氏纔有空想起來已經有幾天沒見到自家女兒,擔心洛依依又在鬧騰,做出溜出府們跑去找瑾王這等傷風敗俗的事情攪沒了原本大好的婚事,這不又立即往薔薇閣來了。
“小姐呢?”
薛氏進了屋,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洛依依的身影,不由得挑眉,手裏的茶杯直接往雲兒的腦袋上砸,怒道:“不是讓你們把小姐看好,這段時間不準縱着小姐出去,怎麼人不見了?”
雲兒低着頭,卻不敢躲開,任由那青瓷茶杯砸在自己額頭上,帶出一道蜿蜒的血痕,直接跪在地上,低聲道:“回夫人,小姐還沒起來,這會兒在裏屋躺着。”
“這都巳時了,小姐可是不舒服?”
窗外的烈陽高高地懸在空中,陽光透過掛着輕紗的窗櫺悄悄地灑進屋內,除了禮物還被屏風、幃幔遮得嚴嚴實實,別處早已經是大亮。
雲兒沒應聲,只低着頭不說話。
薛氏也沒空理會她一個丫鬟,徑直走進了裏屋,見洛依依蓋着夏被整個人側躺在牀榻上,忍不住蹙眉,都多大人了怎麼還賴牀,這樣子若是去了淮南王府豈不是讓人笑話。
“依依。”
薛氏沉聲叫了句。
洛依依卻只是動了動,她實在疼的厲害,連說話的力氣基本都沒有。可她把衣服扒光了仔細看,除了臉上快好的刮痕外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口。
這不對!
明明是洛靈芝用那藤條抽打她後纔會這麼疼的,那鑽心的疼痛就像是從四肢百骸裏散發出來的一樣,恍若鋒利的刀刃在割她的每寸皮膚,不可能沒傷口,可怎麼就看不出來。
“娘……嗚嗚嗚……”
洛依依也顧不得自己現在這醜陋的模樣,疼得在牀上打滾。
薛氏登時嚇得臉色煞白。
急急忙忙地爬上了牀榻,連鞋子都沒來得及脫下,焦急地問:“孃的依兒,你這是怎麼了?可是生病不舒服?”
等抱住洛依依細看,薛氏卻見她那張花貓般的臉,瞬間嚇得一跳。
“依依,你這臉是怎麼了?”
洛依依卻是疼得直哭,“娘,我疼,疼死了!”
“快,去請大夫。不,讓老爺去宮裏請太醫!”
薛氏的臉色很是難看,這還沒出嫁了,臉上若是留了疤豈不是毀了,連帶着與淮南王世子的婚事只怕是也要黃了。
太醫!
不,不行。
洛依依連忙搖頭,“娘,不,不可以,我纔不要這樣子見人。到時候全京都的人都要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