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交織在湖面上,隨着撲通撲通的跳水聲,昏沉的湖面上暈染開的鮮血在跳躍的火把下隱約可見。趙飛虎帶着人站在甲板上望着跳水逃匿的匪寇,臉色很是難看。

    “全都抓了,敢闖我趙飛虎的地盤,全讓他豎着來橫着去!”

    趙飛虎氣得夠嗆,他馬上就要離開洛水了,好不容易熬夜把白無瀾交代的事情做好,可以在新認的老大那裏表功,卻不想這幫沒眼力見的匪寇在這麼個節骨眼上來給他找麻煩,不就是誠心讓他在老大面前丟人……

    “這羣人在洛水上討生活十幾年,水性比我們這水軍出來的都還好,那幾個逃掉的只怕抓不住,一入水就跟那滑不溜啾的魚似的,根本無處下手。”

    下水追着過去的水匪沒多久也折返回來,對着趙飛虎搖頭,“跑了幾個,都跟丟了!”

    “那死肥魚呢?”

    趙飛虎睜着銅鈴大眼,揉了揉充血的眼睛,纔想起他追着匪寇打了半晚上,好像沒看見直接被他用黑火藥大炮轟得船都廢了的面具男。

    手下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連忙點頭,“白無瀾大人早就把他們當家的抓住了。”

    “那就行,老子要去好好把他揍一頓。”

    趙飛虎兩天沒閤眼,本來困得倒頭就呼呼大睡,被白無瀾叫起來說是又匪寇闖進寨子裏,頓時就驚醒了,只匆匆拿好武器,穿了個褲衩就跑出來,這會兒把闖進來的匪寇揍得半死不活,卻是已經沒了睡意,一心想着去把那面具男好好打一頓。

    手下卻連忙把他攔住,隱晦地指了指他身上僅有的幾塊布料。

    開玩笑,那鯤爺被抓到老大面前審問,趙哥穿個褲衩過去豈不是找不自在。

    趙飛虎一巴掌將他的手拍開,皺眉道:“老子這麼穿涼快!怎麼,礙着你的眼了,還是被我胯下的雄偉傷了自尊心?嘿嘿……我跟你說啊,這事兒羨慕不來……”

    旁邊的人聽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趙哥,你確定穿成這樣去見老大嗎?到時候就怕你這雄偉不在,徹底削平了!”

    趙飛虎下意識地夾緊了褲襠,虎軀一震,面色訕訕道:“我這不是被那死肥魚氣得忘記了老大是個女人這回事。話說回來,就老大那兇悍模樣我也沒法子把她當嬌嬌滴滴的女人看啊?所以老是忘記……”

    趙飛虎大大咧咧地說着,邁着豪放的腳步朝着自己睡覺的屋子走去。渾然不知身邊的人已經一步步地離他遠遠的,個個嘴角抽抽,簡直沒眼去看趙飛虎的蠢樣。眼角的餘光瞥向緩緩走來的洛靈芝,心裏爲趙飛虎點了根蠟燭。

    自求多福吧!

    兄弟們已經盡力了。

    “你們說老大是不是白長了副比月下嫦娥還要好看的模樣,哎呀,那俏生生的齊整模樣簡直能冒仙氣兒,可惜了,以後也不知道誰能降伏住這麼個霸王花……”

    趙飛虎這會兒拿下了匪寇,馬上又能把手下敗將給狠狠羞辱,心裏着實美得冒泡,於是心思也活絡起來,開始想入非非地調侃洛靈芝。

    一句話,人心大得飄上天了。

    “原來你趙飛虎對我有這麼多意見啊?”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嚇得趙飛虎整個人都萎了,還得腆着臉上前,假裝啥事都沒發生,“老大,你聽我跟你說啊,剛剛那全都是假話,是我用來試探手下這幫兔崽子是不是真的忠心耿耿……”

    兄弟就是要在危急時刻拿出來擋刀的,趙飛虎毫不遲疑地坑了把自己的手下。其他的水匪無語望天,果然,趙哥還是那個表面能唬住人實則總能讓他們瘋狂吐槽的憨貨!

    “哦,也就是說你趙飛虎覺得我面目醜陋了?”

    洛靈芝也是頭回發現趙飛虎也能這麼不着調,這若是白無風說真話那隨意講兩句就揭過去了,但這趙飛虎可不行。

    畢竟白無風還有白無瀾等人能兜底,這趙飛虎若是在這些小事上犯了大錯,那之後還不是要麻煩她洛靈芝出面解決。

    忒麻煩!

    還不如將這風險扼殺在搖籃裏。

    但趙飛虎不知道啊,真以爲洛靈芝要跟他算賬,簡直後悔自己怎麼就那麼大嘴巴,好好的說那麼些話做什麼。

    “姑奶奶,我錯了!”

    趙飛虎直接厚臉皮地跪下來。

    他能帶着手下從正規的水軍隊伍裏出來在這洛水上打劫度日,還把軍船給順帶偷出來了,那根本就不是個臉皮薄的君子。所以跪地求饒這樣的行爲做起來那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臉皮厚得洛靈芝都咂舌。

    無語地踢了他一腳,冷冷道:“趕緊給我站好了,也不嫌丟人!”

    趙飛虎立即乖覺地站了起來,彎腰站在洛靈芝不遠處,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只穿個大褲衩着實有點影響不好,不敢湊到洛靈芝跟前去。

    “把那面具男的嘴敲開,我要他和洛依依勾結的證據。”

    洛靈芝直接說出了自己過來找他的目的,雖然洛依依跟那些匪寇合謀的事情明眼裏都能看出來,但洛依依嘴硬得很,根本就不承認,還得從那匪寇身上下手。畢竟她現在也不方便把那洛依依抓過來嚴刑拷打。

    只要敲開了匪寇的嘴,就算這時候收拾不了洛依依,以後半道上遇到什麼事她對那洛依依不管不顧,相信便宜爹也無話可說。

    趙飛虎立即點頭,拍着胸脯道:“老大這件事就交給我好了,保證敲開那死肥魚的嘴。這死肥魚平日裏仗着手裏的人多,在這洛水上可以說是無惡不作了。我們搶劫歸搶劫,但絕不會故意要人性命,呵呵,那死肥魚就不一樣了,被他劫掠的船隻基本上就沒人能活下來。”

    “明日出發前我就要結果。”

    洛靈芝一句話卻讓趙飛虎傻眼了。

    瞪大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指着天邊漸漸亮起來的霞光,哆嗦道:“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呢!能不能再緩緩?”

    “聞不出來,你就和你嘴裏的那死肥魚一道留在這裏好了!”

    洛靈芝卻是故意要給他個教訓,“反正你都說我是霸王花了,不讓你見識見識豈不是對不起你給的這個稱呼?”

    “我,我……”

    再也不敢了!

    趙飛虎抽了自己一嘴巴子,也不敢再在這裏和洛靈芝貧嘴了,更沒時間去換身衣服,問清人被關在哪裏後,就立刻急急忙忙地跑到關着面具男的屋子裏去嚴刑拷問了。

    “洛娘子這麼相信他日出前能敲開對方的嘴?”

    白無瀾望着雨歇後漸漸平緩的湖面,淡淡地問了句。

    他皮膚極白,連續兩三日沒能好好休息,此刻眼角泛着淡淡的青色,讓他素來從容沉穩的模樣添了幾分慵懶,連聲音都是纏繞在一起似的,比往日波瀾不驚的音色帶了些沒睡醒的睏倦,輕飄飄的。

    洛靈芝則是微微蹙眉,“審問的事情,趙飛虎必定能行。倒是你,再這麼熬夜下去我看離猝死也不遠了,你在船上的房間我都讓人整理好了,被褥都是乾淨的,還有一個時辰出發,你這會兒趕緊去睡覺!”

    白無瀾忍不住笑了,“好,無瀾聽洛娘子的。”

    倒是不知自己這潔癖什麼時候被洛娘子知道了,還如此上心。白無瀾眯了眯眼睛,有點明白自家世子爲何對這洛娘子如此情有獨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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