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城太守府。

    荀長吏打開府庫,考慮到洛靈芝只帶了白無瀾過來取銀子,爲了方便攜帶便將庫存裏的黃金摺合銀子給了洛靈芝。

    “這裏是四千兩黃金,洛娘子你看看可有什麼不妥。若沒有別的問題我便讓人把這四個箱子封好了。”荀長吏點出相應的黃金後,便讓人碼放在箱子裏,只給洛靈芝看。

    箱子是打開的,裏面的黃金也是在她眼皮底下一塊塊放進去的,崔太守還指望她幫忙浚通河道自然不會讓荀長吏在這中間動手腳。

    “沒問題。”

    洛靈芝點頭,“糧食的銀子現在算是付清了。不過,這近五萬人的工錢崔太守難道不要和我說說嗎?”

    崔太守頓時心肝肉疼,但這話還不能當作沒聽見。

    “洛娘子你也看到了,我這府庫裏的銀子就這麼點,勻了四十萬紋銀給洛娘子你,剩下的也不過九十萬兩銀子,這裏面還包括了我和荀長吏全部的身家還有底下官吏及城中百姓捐贈的,真的沒了!”

    洛靈芝有些意外,這崔太守等人竟能把自己的全部積蓄拿出來。心裏倒是對他們多了幾分好感,但她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近五萬人全部的工錢也不是個小數。

    “無瀾,到今日爲止,該支付多少銀子給那五萬人?”

    具體多少洛靈芝不清楚,但她知道身邊這人肯定記得牢牢的。

    白無瀾也沒讓她久等,直接就報出了數據,“前幾日只是修補堤壩,參與人不到四千,因此只需五千三百二十兩銀子,倒是昨日開始新增四萬多人,近五萬人全部參與工程,只昨天一日就需要近三萬兩銀子,這還沒算昨夜搬運糧食。”

    “那就已經要四萬兩銀子了。”

    這錢還真不經花。

    洛靈芝雖然剛賺了四十萬兩銀子,可還是忍不住咂舌。

    白無瀾點頭,繼續道:“這還只是剛開始,疏通河道並非三五日就能完成的,我算了下,按照現在的進度,徹底清除所有河道的淤泥並將主要河道拓寬,少說也得十日。再加上後面還要根據具體情況規劃東南方向的水道,估計還得七八日,這還是在順利的情況下,如此最終所要耗費的銀子不要百萬紋銀,六十萬也是絕對少不了的。”

    咚——

    崔太守直接從椅子上栽倒下來。

    “多少?”

    也不用別人扶,崔太守自己就站了起來,哆哆嗦嗦地指着白無瀾道:“你這小子怕不是個臉白心黑的,六十萬兩紋銀,你怎麼不去搶?”

    被人指着鼻子罵,白無瀾也不急,穩如泰山,徐徐道:“崔太守應當知道我這還是基於最樂觀的情況。”

    “沒錢!”

    崔太守直搖頭,這六十萬兩銀子銀子要是給出去了,那川城府庫可就當真是空了。以後萬一有個急事,啥也沒有該怎麼辦?

    “你不給,總不可能讓我掏這個錢吧?”

    洛靈芝立即挑眉,“崔太守,你纔是這川城的太守,我可不是。哪有平白無故給你出這麼多銀子的!再說了我也沒那麼多銀子,就這四十萬還得付一大半給淮南的糧商,真當糧食是他們白送給我的!”

    看洛靈芝理直氣壯地拿淮南當擋箭牌,白無瀾只是淡淡笑着。

    其實只要洛娘子願意去淮南,別說白送糧食了,但凡有的全都給獻上。奈何洛娘子自有打算,完全沒想着要去依附淮南。

    聽洛靈芝這麼說,崔太守也摸不準她到底有多少銀子,但對方不打算當這個冤大頭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可府庫裏總共也就這麼些銀子,還得爲洛水支流附近那大片莊稼沒法保住做準備,可不得再花錢買糧食。

    崔太守嘆了口氣,“本太守也知道讓洛娘子你出銀子實在是不合適,可我也是沒辦法了。眼下的情況,你們也是清清楚楚,一旦莊稼保不住,即使此次勉強扛過洪災,川城百姓還是難逃四處亡命的下場。他們這幾年雖然也是勒緊褲腰帶勉強過活,但如何能與外面那些拼死拼活在生死線上掙扎了三四年的難民相比,說句難聽的,十個人當中就有六七人是喫過人肉的。”

    洛靈芝自己就是帶着二小隻一路逃荒過來的,如何不清楚外邊的清楚。崔太守這句話還留有了餘地,真實情況只會更糟糕。

    但她也沒說什麼,只看着崔太守。

    “真到了那個時候,這城裏的百姓數十萬人還不知道能活下來幾人!”

    崔太守抹着眼淚,接着賣慘,也不說本太守了,“我就算是爲了這四十萬人,也不能不厚着臉皮來求洛娘子你們想想辦法,怎麼做才能救他們?”

    荀長吏一直沒說話,只是低頭沉思着。

    其實還有個辦法!

    良久,荀長吏擡頭直接看向白無瀾,突然開口,“淮南蟄伏近四年,如今糧草充足,軍隊估計也已經操練許久。現今,天下已經大亂。端王緊咬着壺關不放,與崔煜幾番交手各有勝負,但我們都知道端王的軍隊葷素不忌,什麼都喫得下,一旦朝廷不及時補充物資,崔煜糧食短缺就必敗無疑,到時候京都盡歸端王,一人盡佔北方四州,淮南將會是他的第二步!”

    “然也!”

    白無瀾點頭,並沒有否認荀長吏的推測。

    不是說銀子的事情嗎?

    怎麼突然跳到了國家大勢上了!

    洛靈芝雖然覺得這話題跳轉得太快,但還是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死對頭還沒醒,總不能讓他的跟基地突然就這麼沒了吧!而且還是在她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那可不行。

    荀長吏連續幾日沒有睡個好覺,模樣着實憔悴,但眼神卻是灼灼有神,直直地看着白無瀾,繼續沉聲道:“北信王佔據西南,與端王猛烈發動攻擊不同,一路且戰且退看似只是敲邊鼓,實則早就不聲不響地霸佔了淮江兩岸,虎視眈眈地盯着淮南。只怕今日,北信王還坐在淮南王府與淮南王把酒言歡吧!能以拉攏的手段將淮南爭取過來,北信王自然不想浪費一兵一卒,可淮南王甘心嗎?”

    這傢伙可真能說!

    洛靈芝下意識擡頭去看白無瀾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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