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瀾派來的斥候摸進城裏的時候就發現氣氛古怪，假裝逃難的流民去打聽情況卻是什麼也問不出來。
“不是說川城守住了，要不我們逃去川城吧？連許家這樣的望族都被縣衙裏的官差給圍起來了，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再留下來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命活！”
“唉，誰知道川城究竟是什麼情況呢……”
打探消息的斥候立即靠近角落裏說話的洛都城百姓，不等對方離開直接上前攔住，愁眉苦臉地說道：“兩位兄弟，小子是許家的遠房親戚，家裏遭了難來投奔的，可好好的許家怎麼給官差圍起來了？是，是做了什麼惡事嗎？”
“呸！”
“許家心善，哪有作惡，倒是家裏的富貴引來了惡人罷了！”
這兩個人也是單純，聽斥候說自己是投奔許家的遠房親戚，也就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他了，最後嘆了口氣，“唉，我看兄弟你也不走運，早些來估計還能得到點許家的幫助。這會兒許家卻是自身難保了。”
“何止是許家！”
旁邊的人憤憤不平，“我今早看到馮家、胡家還有城裏其他幾家的老爺們都上許家去了，這會兒只怕是給一塊關到許家了的。也不知道姓賈的究竟想做什麼！”
“這樣啊！”
斥候也是心驚，這姜懋竟然敢把事情鬧得這麼大，也不敢耽誤，拱手道：“小子我身無分文也救不了許家，我準備去川城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活命。聽說崔太守人不錯，還有個有神仙本領的洛娘子在，若是我能去太守府說不定把這裏的事情告訴崔太守後，來得記得話說不定還能救下許家。”
“洛娘子是什麼人？”
洛都城裏的人也有不少琢磨着去川城，實在是在這待得膽顫心驚，要知道所有人都不敢往郊外去，荒草下全都是死不瞑目的屍骨，周邊鄉鎮全都死絕了。
現在聽到有關川城的消息可不就趕緊打聽。
斥候搖了搖頭，“我就是逃難過來的路上聽到的消息，說川城這次能守住多虧了那位洛娘子，還聽說她有神仙本領，否則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把洛水給制服了，之前那幾乎要漲到天上去的水勢相信好多人都是親眼看到了的。”
“我們也去看了，冒着大雨去看的。那洛水險些就灌進城裏來了！”
“那幾天雨下個不停，我們這周邊的鄉鎮幾乎全都淹了……那洛娘子能這麼短時間內就控制住洛水氾濫的情況的確是有大本事的。”
斥候也沒多說，只匆匆提了幾句便告辭了，而後連忙和其他人會和，飛鴿傳信。
不僅是洛都城，其他收到洛水控制住了消息的各方勢力也都很意外，紛紛派人去川城打探情況。一時之間川城多了不少生面孔。
“姜懋已經急了，這會兒正不擇手段地逼迫洛都城裏的人要糧食銀子。”
白無瀾收到斥候傳來的消息後，片刻也不敢耽擱，立即來找洛靈芝了，並將手裏的信遞給洛靈芝看，“洛都城數得上來的望族全都被姜懋找藉口關起來了，這些人若是硬抗沒能讓姜懋如願，我看不出三日，姜懋必定會將這些人全部斬殺。”
洛靈芝聞言卻是心中一驚，倒不是驚訝姜懋的心狠，只是詫異於他敢如此囂張。
白無瀾卻是冷笑，“上千人在他姜懋眼裏算什麼。不說已經間接因他而死的近十萬洛水受難災民，川城這次若不是洛娘子你全力相助，四十萬人能活下來的還不知是否有百人。”
一目十行地掃過信中內容，洛靈芝不由得吸了口冷氣，嘖嘖道：“這姜懋還真是以一己之力禍害近百萬人！他這麼急着搜刮民脂民膏，而且毫不掩飾，時候只怕是打着直接將洛都城滅城的主意。”
“對。”
白無瀾點頭，聲音低沉，“之前鳳陽縣的事情就和這姜懋脫不了干係，雖有端王的人插手的緣故，但他作爲鳳陽縣的上峯，在鳳陽縣發生疫情後只管自己逃命，壓根沒將滿城百姓放在心上，之後釀成了鳳陽縣全滅的慘事。此時的洛都城在他眼裏與先前的鳳陽縣一樣毫不重要，就算是人死絕了他也能找藉口推脫，畢竟龍椅上坐着的那個也不是什麼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這赤果果的譏諷在白無瀾身上還是極其少見的，可以看出這人是真的憤怒。
洛靈芝也是面色凝重，“姜懋十足小人！真有可能做出這樣滅絕人性的事情來，洛都城百姓此時人人自危，其實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白無瀾喝了口茶，墨眉舒展，點頭道：“不錯。若是我們插手，對於洛都城的百姓而言這次是危機也是轉機，只是如此一來我們就是明目張膽地與朝廷做對了。”
“你怕了？”
洛靈芝挑眉，緩緩站起來往院子外走去。
白無瀾笑，“並非懼怕，只是擔心洛娘子尚未做好準備。”
穿過繁花似錦的木芙蓉花林，洛靈芝對跟着自己一塊出來的白無瀾笑了笑，“與朝廷正面對上並非不行，端王、北信王割據一方！朝廷除了守着京都的十萬軍隊外，其他軍隊全被這兩位牽制，而駐守邊疆的三十萬守軍就算是鳳帝想動，邊關守將也不會答應。”
“如此，我就算直接與朝廷撕破臉皮，他鳳帝最多讓周邊的守備軍過來，可這些人連水匪都壓制不住還想打我的主意豈不是笑話。再說了洛水兩岸除了川蜀之地兩地人多勢衆外現在也沒什麼人，襄城被淮南盯着也不敢隨意動彈，至於徐太守那可是個聰明人鳳帝想空手套白狼是絕對不行的。”
“可這只是暫時，若是見周邊遲遲沒能將我們平定，這鳳帝指不定就出動鎮守京都的大軍了。”
洛靈芝眨了眨眼，“他不怕端王打過來了？”
而後又笑了，自信道：“就算他之後孤注一擲有那個勇氣派大軍過來攻打，我也不怕。川城四十萬人能操練的士兵不說二十萬，十萬是絕對有的。我已經讓荀長吏統計了十八到三十五歲的青壯年，準備今日就貼告示招募士兵，無瀾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白無瀾只知道荀長吏忙得不見人影，如今清楚是爲洛靈芝做這大事去了，心道洛娘子當真是屢屢出乎他的意料，幽邃的眸子裏含着笑意，認真道：“無瀾期待着洛娘子的勇武軍隊！”